“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张行继续一边吃一边叹道。“我本是北地农人出身,如何不晓得农家辛苦……有腊肉,有米粮,便是最好的东西了……反倒是程大郎,老是盯着这个,却如刚刚老都管所言,显得小瞧了我。又或者,你程大郎本是个多疑的人,这等小事也怕我是作假,所以三番两次来试探?”
程大郎只能闭嘴。
“程大郎其实不必这般小心,也不必装什么样子。”张行继续端着碗拿着筷子指点庄园。“我来你家庄子上四五日,便已经看出来了,若论这庄子上的制度,你家这里跟徐大郎那里都是头一档的,远超出其他那些豪强,今日又见了这几百骑,更是佩服……所谓主客分明,职责清晰,生产者、保卫者各居其职不说,还有完备的交通联络渠道、防卫设施、治安手段……可见你打小受的教育,应该就是正经的上马为将、下马为吏的东齐贵种教育。”
“哪里配说什么贵种?”程大郎听到这里,方才勉强插了一句嘴。“让张三爷看笑话了。”
“不必妄自菲薄。”张行继续笑道。“依着我说,东齐覆灭后,大魏用政苛刻,你们这些人还不得不小心应付官府,同时还要在在江湖上用力,所以历练的更多,学的也更多,也能知道稼穑的艰难,也能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的道理,最后反而超出祖辈许多而不自知……程大郎!”
“哎!”
“你与徐大郎,其实都是天然的乱世虎臣,不比那些东都、关陇的龙啊、凤啊差……”张行忽然严肃点评道。“只是可惜,因为大魏压制的太厉害,不免苟且心态多了些,都有些自暴自弃,不敢伸张志气的样子,显得没有格局……这不对。”
程大郎张了张嘴,到底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敷衍:“张三爷未免高看我程大了……几个小庄子而已,如何扯得上这般多东西?反倒是张三爷,沽水边的事情,震动天下,南衙相公说杀就杀了,一郡太守,说扔就扔了,而且逼得靖安台当场与圣……与皇帝分道扬镳,吓得皇帝直接逃了……”
“咱们就不要自吹自擂了,只问你件事情。”趁机扒了两口饭的张行忽然打断对方。“徐大郎、单大郎、王五郎他们给你写信了吗?”
程知理怔了一怔,到底是没敢说谎,只是硬着头皮点了头。
“那知世郎王厚,还有渤海高士通那些人给你写信了吗?”张行死死盯着对方,又扒了一口饭。
程大郎又只能点下头。
“本地官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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