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全都是骨头!
吴贤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眼前形同地狱的画面,确实没见过。白骨堆积成山,铺满整个战场,密集得没个落脚之处。上万战死士兵尸体点缀其间,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五脏六腑抽搐作呕的血腥,火焰余烬与尸体组合成诡异的焦臭,满目皆苍凉。
这一战结束了吗?
不,刚刚开始。
随着骷髅武卒在一曲“渡魂”下退场,康国和高国这一仗才正式开始。沈棠不知吹奏了几遍“渡魂”,回过神的时候,某种空虚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手中短笛脱手,双膝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却在膝盖即将接触冷硬地面之前,双肩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托住。
沈棠虚弱闭眼,道:“无晦,我无事。”
她几次虚弱,基本都是褚曜几个在场。
这次也该是如此,孰料耳畔却传来彪悍粗糙的男声,钱邕刻意夹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唉,末将可不是褚尚书,让主上失望。”
尽管钱邕对圣心没啥追求,但被认错就很不爽了。想他老钱这些年也是兢兢业业,每天准时点卯上值,不迟到、不早退也鲜少请假,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帮不靠谱的大将军褚杰打理天枢卫内外,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这么没存在感,还被认错!
怎么,康国上下就褚曜几个心腹了?
他老钱就只是牛马?
沈棠蓦地睁开眼,扭头对上钱邕视线。
钱邕这时才看清沈棠唇色有多白,双颊几乎瞧不见血色,脚步虚浮,气息飘忽,整个人更是借着他的力气才勉强站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有人挑这时候给她一刀子,沈幼梨绝对逃不开致命伤。钱邕咳嗽两声,压下脑海浮现的假设场景:“褚尚书率领中军,与宁侍中等人率领的两翼合力追击高国主力,若无意外,两日内必能分出胜负。”
己方胜算在九成以上。
至于是大胜、小胜还是一战定胜负,那就看这次能将高国精锐啃下多少。若是正常情况,钱邕觉得再打一天就差不多了。偏偏这次双方实力都暴跌,文武颠倒导致双方陷入菜鸟互啄的尴尬局面,这一仗自然要拖久一些。
杀到最后全看各自意志。
沈棠仍未开口,依旧用眼神看他。
作为人精,钱邕懂察言观色,不虞道:“……文士言灵过于精妙,末将还不熟。”
这是比较挽尊的说辞。
实际上是钱邕随军不随军区别不大,便将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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