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屋外,是满脸讨好的阿父阿母与皱眉勉强的赵堂姑的聊天声。
被忘在外屋的她,也与今日一样,孤身一人,走进了弥漫药香的里屋。
看见了病榻上沉睡的他。
黄昏的夕阳斜照在侧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辉,干干净净,安详美好。
赵清秀自打第一次见到檀郎,就喜欢上了他。
不知道是为什么。
本该记清楚的阿父阿母的容颜,早已模糊忘记,可那日病榻前的一眼,却记了许多许多年。
后来,没有意外,赵清秀成了欧阳氏的童养媳。
她并不怪阿父阿母‘卖’了她,正相反,那时还很替阿父阿母感到开心,她终于不是白吃大米的赔钱货了。
同时,在赵堂姑与甄氏面前,哑女赵清秀不禁低头,感到自卑愧疚,自觉配不上檀郎。
她的檀郎啊,是令其无比崇拜艳羡的读书郎。
赵清秀十分知足,很珍惜很珍惜眼前的小夫君,哪怕他时常在病榻上咳嗽,时醒时昏。
她安静的守在病榻旁,浅笑刺绣,默默陪他。
赵清秀永远也忘不了,病榻前那一段宁静美好的日子。
后来檀郎时而醒来,发现她是哑巴,毫不嫌弃。
清醒时,取来《诗经》,开始撑着身子,教她写字。
三百零七个字。
赵清秀清晰的记得,直到那只白猿出现窗边前,檀郎一共教了她三百零七个字。
从第一个字,同时也是她的姓氏,“赵”字。
到最后一个字,“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中的“清”字。
至于后来,好动白猿出现,引起婆婆赵氏、婶婶甄氏误会,她被赶出家门的故事,赵清秀与叶薇睐有细细讲过。
被“恰好”路过的师尊捡漏带回云梦剑泽后,无数个日夜,赵清秀也曾一次次的回望幻想过。
若是当时檀郎没有重病昏迷,她努力用仅有的三百字储备,生疏的将白猿刺人的真相原委解释给檀郎听,或许她就不会被婆婆婶婶赶出家门了吧。
可转念一想,如此离奇之事,或许就算解释了,檀郎与婆婆婶婶们也很难相信。
或者说,就算亲眼见到白猿相信了,但她端坐深房,静若处子,却引来一只好动白猿,刺伤小夫君。
可能落在思想保守封闭的乡野众人眼里,也是不祥之兆吧,那么迎接她,可能是猪笼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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