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沿岸一个渔港,上百艘渔船无精打采地挤在渔港里,随着波浪不由自主地起伏。
一艘归来渔船的甲板上,船老大刘大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眼下虽是捕捞季节,但出海的船只大概只占到一成。
原因,从他这趟的收获就略见一斑了。
在一般人眼里,船老大乘风破浪,威风无比。但只有在船上讨过生活的人才知道这个行当的巨大风险。
自从人类社会进入工业社会,这大概是仅剩不多的靠天吃饭的职业了——翻船,收不上网,被风浪打坏,或者网放下去后就再也找不着……因此,渔民不可避免都有些赌徒的品性,每次出海都是一场赌博,赢了,满载而归;输了,血本无归。
可惜,这一趟,他亏了。
不是一般的亏,而是大亏特亏。
对出海渔船来说,每次出海是否划算,完全要靠运气,看打上来的鱼是否足够支付油费、小工费和来年的置网钱,如果不够,轻易不会回港,因为单单是油费就要两三万块。
但他这次是倒霉透了,在海上溜达了大半个月,渔获寥寥无几,除去上涨的人员开支,怕是连油钱都收不回来。
船员老程指挥着渔船抛锚,走过来抱怨道:“打鱼变得越来越无利可图了,休渔也就开头几天好,转眼就捕没了。”
刘大伟又吸了一口烟,消瘦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有什么办法呢?几个月的休渔期,鱼虾都还没休整过来,成不了渔汛。等休渔期一过,两三天之后鱼群就被捕捞一空,现在在渤海勉强能成渔汛的只有皮皮虾。”
他们都知道,每年三四月,鱼从暖和的大洋游过来,游过日韩,其中一部分会游到鲁省海域,再到渤海湾,它们在这里一直度过夏天,产卵,天冷时再游回温暖的地方。但现在,鱼没怎么进渤海,就在中间的海里被打没了。于是,为了能截在别人前面打到鱼,大家都拼命赶在别人前面下网,为了能比别人先捕到,渔船便越换越大。
渔船变大,过度捕捞便不可避免。国内普遍实施的休渔制度,在严重膨胀的捕捞能力面前明显作用有限。
老程瞄瞄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们下次真的不考虑进入南韩海域?”
刘大伟抬手一压,同样下意识放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但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是,现在国内海域基本上被捞空了,根本打不到鱼。没有鱼,出海就要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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