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确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来鉴湖别院散散心,居然会被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近前。
莫看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很是忐忑,倒不是担心宁不归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在长乐宁家已经被抄家的前提下,这个宁家乃至江南九大家无数子弟中最桀骜的异类出现在茶室里,毫无疑问是来者不善。
高确对于那四家门阀的倾覆是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意,可他不想与对方扯上关系,那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
宁不归似是看穿这个中年文士的心思,淡然道:“高叔不必忧心,我今日来此不是要拉着你做一些会引来灭门之祸的事情。”
话虽如此,高确仍然不敢放松,勉强笑道:“贤侄莫非是来找我叙旧?”
“你我之间有旧可叙?”
宁不归一句话就让高确神情一窒,随即便听这头孤狼话锋一转:“还是聊一聊这大半年来,龙林高家在长乐宁家的尸体上攫取了多少好处?”
高确终究不像王晏或者丁会那般心狠脸硬,闻言不禁叹道:“贤侄理应知道,如果我们几家不出手,那些产业和田地只会悉数落入天子手中。”
“理解。”
宁不归微微点头,继而道:“高叔也应知道,我从十七年前叛出家门,被宁家那些人从族谱上抹去姓名,和他们便再无往来,宁家的兴亡与我无关。或者说,宁家的衰败我乐见其成,莫说高叔只是占了极小的便宜,就算你吃下大头,我也不会因为此事来找伱的麻烦。”
这原本就在高确的理解之中,只是此刻他愈发不解,遂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重返京城?”
“我不在意宁家的兴衰,长乐城里宁家祖宅的腐朽味道令我作呕,但是无论如何,我从出生到十七岁一直生活在那里。在这个世界上,我在意的人不算多,偏偏有几位不愿离开宁家大宅。”
宁不归双眼微眯,一股凌厉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凝结,缓缓道:“但是他们都死了。”
高确只觉寒意从心底泛起,轻声道:“你……你要为他们复仇?”
“宁元德的生死无足轻重,但是李家皇帝连我的娘亲一并杀害,这个仇焉能不报?”
宁不归脸上涌起一抹复杂的神色,这也是他进入这间茶室之后第一次出现情绪上的波动,继续说道:“或许在朝廷的人看来,她身为宁元德的妾室,理所当然在处死的名单上。虽然她只是一个身世卑微经历坎坷的侍女,虽然宁元德当年只是酒后放纵,虽然那十七年里她遭受了极其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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