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摇摇头,老实回答:
“以前家里穷,我没见过,现在我看不见。”
乐师笑了:
“看不见的东西,当然你觉得那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要是觉得那是剑,那当然就是剑了。”
路遇不平,拔剑斩龙,琴非琴,而是剑。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乐师语气熟稔平静。优哉游哉,倒像是认识奚梦泉一样。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这乐师穷困潦倒,花一斗米买陈旷当学徒,是为了将他转手卖进皇宫。
买来一斗米,卖出去却有三两银子。
简直是无本买卖。
这样无赖的人,怎么会认识那位一曲《天问》震碎半阙山河,如在云端的乐圣?
陈旷曾将这乐谱上记载着的怪谈都当成是故事。
直到他已经是宫廷乐师的某一日。
梁帝雅兴大发,竟拿出那一架龙龈做赌注,让太常寺的乐师们来一场比试。
这时陈旷才知道,原来龙龈竟然已经沉默千载,再无人可弹奏出完整乐章。
谁能弹奏一节,就赏赐一只纯金酒杯。
乐师们争相传阅试弹,却没人能弹到第二个音。
等到了陈旷时,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乡野怪谈。
小时候的他既没见过琴,也没见过剑。
两样东西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片混沌的概念而已,在他的脑子里混淆成了一个模样。
琴……若是可以为剑呢?
“铮——”
他弹出了第一个音,杀气冲天,随后是旷世龙吟。
可梁帝身边的高手侍从瞬间警觉,拔出了腰间长剑,金铁造成的杂音打断了曲子第二节的开端。
原来那才是剑。
陈旷这么想着,纵使梁帝再三恳求,也再也无法继续弹奏成调。
这便是他唯一一次受到梁帝赞赏。
也是在那一日没多久,大出风头的陈旷便遭到陷害,险些被骆乐正鞭笞至死。
因手受伤无法演奏,没几天就被梁帝忘在脑后。
那只赐下的纯金杯,最后也没到他手中,不知道被谁半路劫去了。
……
霍衡玄看他认真调试那把琴,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靠着栏杆叼着馒头啃,目光却盯着窗外的天空。
天色黑下来,那些诡异星光便再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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