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七年前的路明非,蹲在角落拿书包顶在头上,狼狈得就像一只落水狗。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男孩好像都这幅样子,怂得让人有些忍不住拉他一把,或者坏心眼地踩上一脚。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同一个方向!”熟悉的回答,司机打着雨伞,白裙高挑的女孩低着头钻向黑色的宝马,临进之前还回头看了楚子航的方向一眼,最后在司机的督促下钻进了后座,关门,阻隔了来回之间的视线。
宝马无声滑入雨幕中,尾灯红得心惊胆战,屋檐下那个衰怂的身影忽然就冲出去了,像是要跟宝马赛跑,丧家之犬一样就逃进了暴雨中,身影逐渐模糊在了视线中。
一切都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楚子航没有伸出去手试着挽留那个衰仔,即使他这一次来得及,但却也没有这么做。
因为如果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的话,那接下来的故事,那些在他脑海中滚动了成千上万次的故事也将会按部就班地上演了。
楚子航伸手向裤兜,果然摸到了那部老式的手机,他掏出然后翻盖,拇指撩开盖缝的触感都是那么异常的熟悉,这部手机的每一个划痕,每一个被磨损的按键都在带着他向着暴雨的深处走去。
【雨下得很大,能来接我一下么?7:12】
【好呢好呢没问题!在学校等着,我一会儿就到!7:13】
那是铭刻在记忆里的两条短信,也是那个男人手机上最后发出的信息,那一天晚上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在了心里...那么一来。
他键入了手机的短信箱,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大雨滂沱,成千上万吨洪水冲刷着城市,忽然之间这座城市就显得大了起来,广阔无垠的巨大,牵引着人铁石般的心开始飘向远方。
教学楼下,穿着罩衫的男孩站定了很久,关上了翻盖手机。
他居然忘记了,那两则短信是他自己亲自删掉的,一切与那个男人来往的短信他都会删掉,害怕被“爸爸”看到了影响不好...多么愚蠢,但又多么真实。
在手机合盖发出清脆响声的那一刻,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就像洪水逆流一样顺着屋檐外的暴雨逐渐淹没了他,有他骑在男人脖子上大喊“驾驾驾”;有男人预支工资给他买了唯一一件值钱的玩具,一套轨道火车;当然还有那个男人这辈子最拉风也是最后留在他心中的画面,手提着一把‘御神刀’站在那巍峨的黑影前,西裤被狂风吹拂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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