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收回金字诰命,就罚俸一年?这就完了?!
这个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杨博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头埋得很深,俯首说道:“陛下,臣惭愧,臣教子无方,更生朋党相称举,毁离亲戚,专擅权势,臣乞请陛下谴黜老臣。”
“杨太宰这是何意?连收回金字诰命,都不愿意吗?”朱翊钧闻言,语气一变,冷冰冰的问道。
“臣不敢,臣窃为治人者,蒙主上先帝不弃,薄有微功,常自诩遭险而愈彰,履盛而不溢,出入将相、文经武纬,为天下倚安之臣,偶尔以鞠躬尽瘁自诩,今日看,不过笑话一则,徒增笑柄,臣请致仕,诚望陛下准臣乞骸骨归乡。”杨博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昨天还在府上跟张四维、王崇古说,他杨博这张老脸,早晚有一天会被拽下来,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
而现在十岁人主询问杨博是不是在以退为进,逼迫朝廷不能惩戒杨俊卿,收回诰命,就是一口浓痰啐在了杨博的脸上。
杨博被嘉靖皇帝所器重,边方之事,多有倚仗,而杨博也没有辜负嘉庆皇帝的倚毗,做的很是不错,可是晋党变质了,过往有多么的荣耀,现在就有多么的耻辱。
张居正一看这架势,赶忙说道:“陛下容禀,杨太宰乃硕德之臣,在宣大则宣大案,在蓟辽则蓟辽安,在本兵则九边俱安,在吏部,则考成法得以推行,臣恳请陛下以折冲之功,宽宥一二。”
张居正的意思是看在过去杨博的功绩上,不要再追着骂了,陛下那话就跟刀一样的锐利,刺进了杨博最骄傲的地方。
而且,吏部还需要杨博主持考成法。
朱翊钧看了看杨博,又看了看张居正,才发现,杨博玩真的,不是在以退为进,更不是在倚老卖老的逼迫皇帝让步,只是丢不起那個人了,打算溜了。
本来打算开口的冯保也看清楚了形势,他选择了闭嘴,陛下说话的时候,冯保决计不会打岔。
朱翊钧变得温和了许多,露出笑容说道:“杨太宰言重了,国事多有倚仗,朕德薄冲龄,仰赖内外文武大臣辅弼,杨太宰岂能枉顾先帝遗命,弃朕而去?”
“这…”杨博语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承陛下不弃,臣感激涕零。”
杨博不知道如何接着说,小皇帝这话把他的话给堵死了,他已经不忠了,若是违抗圣命,执意要走,那就更加不忠不孝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杨太宰平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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