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何出此言,快快请起,上次不是说了吗,平日里奏对,不用跪禀,免礼免礼。”朱翊钧反倒是一脸轻松的说道:“大司寇且听朕一言。”
王崇古再次感受到了圣眷正隆的好处,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居然被如此轻易私宥了吗?
“王谦,朕记得伱,上次彝伦堂进讲算学,你的几个问题问的都很好,明年就要春闱了,好好准备应考,暂且退下,朕和大司寇处置此事便是。”朱翊钧看着腿肚子打摆的王谦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就是,剩下的事儿,由皇帝和大司寇处置。
小孩就坐小孩那桌,学生就安心备考,这之后的事儿,就不是王谦能够参与的了。
“臣叩谢陛下隆恩。”王谦重重的磕了个头,感谢皇帝的圣眷私宥。
朱翊钧这才看向了王崇古说道:“大司寇真的以为是王谦导致的这一切?其实不是,从精纺毛呢出现之后,就是量少价高,皇帝采买,大臣鹤氅所用,这必然是财富、荣耀、地位的象征,对精纺毛呢的追求,日益热切了起来。”
“缎匹为何皇室专用,每年除了犒赏,概不出售?就是怕出现这种状况,这精纺毛呢的产量,比缎匹还要低,缎匹一年好歹还有八千多匹,这精纺毛呢不过五千匹,有些投机客,看中了其中的暴利,自然是要囤积,推涨,王谦所为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王谦的哄抬行为,就是恰好处于一个恰当的时机,人们对精纺毛呢的追捧,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使用价值,只注重其交换价值,所有购买之人,都在期望价格能够无限上涨,而从中获利。”
朱翊钧给王崇古分析了下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对精纺毛呢的追捧是从始至终的,从这种东西出现就已经开始了,经过不断的酝酿,终于在今日今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跟王谦的操盘,其实没有关系,朱翊钧之所以这么断定,是因为王谦今天放了六百匹砸盘,却对价格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说是王谦的罪责,王谦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之所以会在十多日里如此暴涨,就是恰好这个时候,是量变引发的质变的时间节点,赌徒们,完全忽视其使用价值。
“臣罪该万死。”王崇古再次请罪,这天大的篓子即便不是自己捅出来的,那他也是为虎作伥,鼓噪以壮声势的罪责。
“朕为何说你无罪呢?大司寇,现在买精纺毛呢的都是什么人?是穷民苦力,还是势要豪右?”朱翊钧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现在购买精纺毛呢的到底是百姓还是权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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