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在万历六年以前是明摄宗,万历六年皇帝大婚,张居正开始还政,现在张居正是大明帝师、首辅,在张居正看来,新政的成功从来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普天之下,庙堂之高再多的算计,再多的谋划,在执行的过程中,都会走形。
考成法只能一定程度上让执行变得更加顺畅,但变形是必然的,一条鞭法的矛盾就在这里。
自上而下的纠错力量自然重要,但自下而上的纠错力量,更加重要。
所以张居正赞成了皇帝一份很短的圣旨,这份圣旨赋予了万民为自己获得作为人的权利而斗争的合法性。
同样,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一定要警惕,自下而上的纠错力量绝对不能,被势要豪右的喉舌所掌控,这会影响穷民苦力表达自己真正的诉求,同样,也会影响朝堂的决策。
而张居正认为,皇帝陛下从大诰的旧纸堆里翻找出来的办法,非常好用。
皇帝下一道旨意,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赋予穷民苦力闹一闹的合法性,大多数的大明百姓,还是会随波逐流,忍受着苦难,继续被残忍的朘剥。
但,这一道圣旨,也是仅有的依据了。
“所以,自万历元年起,打着皇粮名义收取的银钱,仅仅在南衙十四府,就超过了一千万银?”朱翊钧看完了王国光的奏疏,面色凝重。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自度数旁通以来,大明每年都会对各地的粮价进行折银,南京每石米为五钱银,而一千万银大约等同于2000万石的米,而且不是未脱壳的糙米,而是直接押送京师的漕粮,一石米为一百五十斤,大约是30亿斤大米。
这还是官秤,按着浙江九营出巡抗汛的时候,百姓争相借用军兵的秤来看,这个数字还得往上涨。
这是正赋之外的苛捐杂税,其规模之庞大,令人触目惊心。
“陛下,这还是能查到的。”王国光补充说明,这还是有账目的,至于那没账目的就已经无法统计了,别说朝廷想知道,南衙上上下下都说不清楚,到底弄了多少银子。
“这下不得不继续拷饷了。”朱翊钧沉默了片刻,决定加大力度,如果不加大力度,他走了南衙还是这个模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一条编法,势在必行,将名目繁多的杂役编入地亩,从田亩中征收,这是朝廷政令,同样,需要让百姓知道,这些苛捐杂税,不该纳,起码不是陛下要的,地方衙门,再也不能扛着陛下的龙旗大纛,为非作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