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趴在天穹的边缘曲线上,只要稍稍一松一滑,就会坠入下方那个浩瀚无垠又星河璀璨的大海。
另一个时刻,范宁为手中的第三乐章划下了终止的双竖线,他觉得心中畅快,便扶住汽渡船的边栏,朝着黑蓝的大海长呼出声,但人的兴致就像一盏呈放在外的沸茶,虽然饮它的时候嫌烫,却一不留神就会转眼间放凉。
沉浸在西式人文与诗歌中有数年之久的范宁,刚刚心中不知为何却冒出了类似“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这样的句子。
对于当下的海天星光与悲怆心境来说,他觉得这实在很应景,但面对旁边时刻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两位女孩子,又是“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所以刚刚完笔的那一刻,就只能“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了。
来到旧工业世界的这一世自己,有没有可能在今后的某部交响曲中,写进唐诗宋词一类的素材?
听起来有些荒诞的想法,两世哪见过这样的作品啊……
范宁想到这一点便轻笑摇头,随即让思绪回到了创作中的“夏日正午之梦”上去。
刚刚完成的第三乐章,即为“森林的动物告诉我”,它是一首谐谑曲,有着一个颇具异域气息和神秘风情的开头:在弦乐组轻灵的分解八度拨弦声中,单黄管吹出鸟鸣的固定音型,与长笛描写布谷鸟的舞曲主题交相辉映……越来越多的鸟儿声音婉转啼鸣,形成大胆的对位关系,音程之间的摩擦挤压甚至带有一丝挑逗的香艳风情……
但随着舞曲主题的连续下行模进,降e调单黄管的三连音节奏型鸣叫,预示了这些丛林歌手们的个体死亡,在第37小节竖琴的牵引下,新的落落大方的夜莺之声优雅登场,并逐渐发展为乐队场外邮号的嘹亮独奏,仿佛赞颂着田园诗中生命的美好。
而当听众以为丛林中的暴力就此终结之时,具有不安因素的布谷鸟主题在后半段再现,于是这里的主线不过是第二乐章的延续与明确——依然是生命个体死亡的悲剧,包括植物,也包括动物,优雅的夜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插曲。
到了快结束的地方,范宁更是彻底废除了那唯一仅存的、象征希望的优美得体的夜莺形象片段,而用连续的颤音下行和乐队强奏制造出了灾难性的音响效果,这首谐谑曲最后在隐喻悲剧氛围的片段中落下帷幕。
以上创作的过程,在当前的启示下,是很顺畅就完成了的,对范宁来说,也没有经历过多的艰难构思。
因为他似乎找到了这把密钥在创造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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