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高允权看来,这个家伙骤然间掌握大权,难免得意忘形,说不定便会自立为藩镇,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一旦他这样做了,虽然等同于自杀,却也直接宣告了高家在延州的统治期就此结束。虽然未来未必便没有翻盘机会,但是至少眼前,高家要仰折家鼻息过日子了……
但是李*没有这样做,而是在一口气卷走了十六张敕牒告身之后欣然退出了赌局,将军政大权拱手交还了回来,这份见识和眼光已经令高允权颇为吃惊了。能够面对延州节度使一方藩镇的权势如此镇定洒脱,高允权自认还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人拿走的,竟然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万贯家财,将近八千石存粮,全部的精良甲杖军器,这位队头连点残渣都不曾给他留下……
他表面上没有撼动高家藩镇这棵大树分毫,却直接挖断了大树的根……
如此看来,那十六张敕牒自己给不给他都无关痛痒了,有钱有粮有兵甲,此人占山为王招兵买马的一切物质条件均已具备,根本不需要跟自己打任何招呼就已经可以自行扩军了。而即便如此,他居然还是从自己这里硬扯了一张官凭去,这家伙竟然对做一个实权山大王没有任何兴趣,他是想做延州藩镇内部的藩镇,军阀地盘上的军阀……
这个人的心术太可怕了,时至今日,高允权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貌似粗鲁残暴的兵痞了。说他精通权术吧,他却凡事硬来,从来不会委曲求全迂回筹算合纵连横之术;说他凶狠毒辣吧,此番自己和儿子大大得罪了他,明明父子两人的性命已经捏在他的手心里了,他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最终连父子俩的一根汗毛都没碰掉;说他心胸宽广吧,他却几日之内将高家数代积累起来的家底一扫而空,连一文钱都没给自己留下……
难怪这个人如此大方便拱手将大权还给了自己……
他还给自己的,分明是一个空壳子,一个滚烫的火炉子……
至于派兵冲上山去将这些东西抢回来,高允权已经不敢想了,且不说整支彰武军在兵变当日的表现脆弱地如同一张薄纸,便是彰武军此刻还能战,自己又拿什么来给官兵们发饷呢?他太熟悉自己麾下这支军队了,没有钱,他们连营门都懒得出,更不要说去和那个凶神一般的人物拼命了,硬要他们去剿灭李*的话,只怕当时便要再激起一场兵变……
延州兵变不止一次了,每一次的规模闹得都比这一次来的大,街面上死的人也远比这一次来得多。只是若论起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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