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在延州好歹也算个望族,陈夙通在族中属于三房偏系,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又没有科举功名在身,走遍了门路才谋来了一个首县县尉的九品冠带,在秦固这样科举出身的文官面前深感抬不起头来。还好这是在五代,若是再晚个一百来年,像他这样出身的官员是不允许出任亲民官的。
偏偏陈夙通自尊心极强,自己没有功名,已经十分憋屈,便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苦读谋个制科出身,也好让自己在族中和人前都能扬眉吐气,
他这一生不曾纳妾,只有一个原配正室相守至今,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陈素倒是自幼聪明好学,本来只是教她孝经女则女诫等旧时代女性的基础读物,结果这个姑娘来来去去竟然将九经六艺弄了个样样精通,连陈夙通自己都有些瞠目结舌。如今延州城中都知道陈家有一位才女,奈何家族地位使然,门第高一些的不屑向他这别系偏房求婚,门第低一些的又畏于陈才女的赫赫名头不敢上门求亲,低不成高不就,一来二去,这位长女竟然变成了守闺房的老姑娘,今年已经整整二十二岁,却仍不能出阁,这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件近乎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然而更加令陈夙通焦心的却是儿子陈哲,这个畜生和其姐截然相反,于读书一道上毫无建树不说,生平竟然最喜欢摆弄算盘筹具,年纪轻轻便在东城开办了两家粮铺,一年前居然在西城里建起了分号,这年月粮食是紧俏商品,寻常百姓连自家都吃不饱,又哪里有余粮拿出来买卖?偏偏这个陈哲,竟然把个粮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已然隐隐有延州城中第一商家的架势,而其人此刻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而已。
这是五代,士农工商,商为诸品之末,社会地位低下。陈夙通自家没有功名地位,已经饱吃了苦头,如今儿子这里不好好读书不说,居然摆弄起了商贾之道,虽说自从陈哲开始经商以来,家用颇有所帖,日子也渐渐过得宽裕了,但是陈夙通还是觉得无比郁闷,几乎每次见儿子都会严厉地呵斥几句。只是他的妻子陈梁氏心疼儿子,一味袒护,倒也令他无可奈何。
此时的书房中,肤色黝黑相貌俊朗的陈哲正在与一个相貌猥琐却穿着兵衣的家伙讨价还价。
“……没有这个道理,市面上的粮价都是六十文一石,还是去了壳的,偏生陈少这边便要一百三十文,翻了一倍都还要多。咱也知道得让贵号有利可图,只是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一下子加一倍多的利,也忒不像话了,天下哪家粮号这么做生意?”
那说话的人一副黄板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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