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胤从京东驿飞马赶到澶州节度使都衙,只用了不到却生生跑死了四匹好马。三百里路,沿途有六个驿站,不过如今是乱世,比不得当年盛唐时光景,每个驿站只有两匹用来轮换的驿马,这两匹驿马要走中书的敕令文书,同时还负担着地方向中央呈报公文表章,本身便已经紧张得很了。一个时代的驿政水平往往决定着这个时代中央政权对地方政权约束能力的大小,便是因为地方中央之间消息训令往来的速度和频率是由驿政水平决定着的。
一个地方政权与中央政权之间互通消息的速度若是超过两个月,那么中央政府很难对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做出及时迅速的反应;若是一个地方政权与中央政权之间互通消息的频率低于一个月一次,那么这个地方的地方官便已经相当于可以划地称王了。
赵匡胤没有惊动这些地方驿站,倒不是他多有大局观,不愿意占用本来便不敷使用的驿马资源,而是因为他此番身上承担的任务过于敏感重大,他不仅仅不敢有半分懈怠拖延,更加不敢走漏半点风声——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赵匡胤虽然平日里刻意避得远远的,但却一分一毫都没有落下,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作为终日挎着刀在皇帝身边转来转去的侍卫首领,他深知自己不沾染这些人和事是必要的,但是自己若是不留意不经心。一旦出现变故,第一个掉脑袋地便是自己这个东西班行首。
不惊动地方驿站,中书和枢密便不会知道皇帝曾经遣自己发出过密旨,京东驿站虽然也是驿站,但其归属开封府管辖,而如今打坐开封府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永德,这是皇帝最可信任的亲族将领,又是自己亦师亦友的上级领导。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将这消息泄露出去半分的。
饶是他自幼打熬的好筋骨。三百多里路程一昼夜间赶下来,人也累得近乎脱形,浑身上下的骨头节仿佛散了架,两腿内侧被磨得一片血肉模糊,早年结下地老茧全都开了绽,渗出地血将中衣紧紧地粘在皮肉上,动一动便钻心地痛。在都衙门前下了马。这位马上功夫了得的义社英雄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强自咬着牙站定,两只手掌拼命地拍打了一阵,两条腿这才恢复了知觉,蹒跚走上前去,向守衙兵丁恳请通传。
然而柴荣却并不在衙内。
镇宁军节度使此刻正在澶州城北的大堤上,与河防的官兵民夫们在一起,赵匡胤得到回报后一阵苦笑。却也并不耽搁。继续飞身上马,赶往城北黄河大堤。
当一个镇宁军衙兵引领着他来到这位当今天子膝前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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