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颇为勉强地承认,这座臣服在他的那位腐尸血亲脚下的虚空国度,的确拥有着远胜于他的诺斯特拉莫的安稳与正义,他从未见到任何一起流血的罪孽,这艘战舰上的那些原罪之人,把他们的险恶用心隐藏得很好,几乎能骗过他的嗅觉。
午夜幽魂虽然也找到了不少的罪孽携带者,但是他们的罪孽要么小到需要最仔细的甄别,要么潜伏在尚未抵达的未来,无法作为令人哑口无言的证据来看待。
就比如说,他看到了那名负责维修机舱甲板的凡人军官,会在未来某一次惨烈无比的跳帮作战中成为叛徒,他会在恐吓、绝望与半强迫的精神控制下崩溃,打开他每天都要经过的那扇门扉,把入侵的异形放进战舰的核心区域。
当然,他同样看到了另一种虚无缥缈的未来:这名籍籍无名的凡人会成为英雄,他会在同一场作战的一次绝望的抵抗中身负重伤,却亲手关闭了大门,并怀揣着一枚足以杀死他和入侵者的炸弹,低吟着他的家人们的名字,静静地等待着入侵者的脚步逼近。
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几乎在同一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但是午夜幽魂却对此习以为常:他知道预言是一位恶劣的朋友,它总是会递上两杯相同的毒酒,并装作其中的一杯蕴含着它不慎放入的解药,以诱骗他在踌躇之中的伤痛。
对于这样的情景,康拉德早已拥有了解决的办法,他知道他的利刃是这种选择题的唯一答案:只要他将石桌打翻,那么自然就不用再为到底要喝下哪杯毒酒而困扰了。
同样的道理,只要他摘下那名凡人的脑袋,那么那名凡人自然就没有会在未来走向背叛与罪孽的可能性:一个死在过去的人,又怎么可能继续伤害这个世界呢?
如果是以前,午夜幽魂早就这么做了,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必须遏制住他内心中的冲动,让这些渺小的罪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继续逍遥法外。
原因无他:哪怕狂妄如午夜幽魂也很清楚,如果他再一次把他那位血亲的私人财产雕刻成土耳其烤肉或者毕加索塑像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绝不是像上次那样的【温柔呵护】了,夜之王可不是外面的那些蠢货,他比银河中的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血亲是怎样的怪物。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第二军团之主的死而复生,是不是他们共同的那位基因之父的手笔,也许那位人类之主的某些计划,需要用到一位能够令整个银河熊熊燃烧的原罪之种?所以,他将这名早就应该死去的孤魂,重新拉扯回了懵懂无知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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