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嘴唇仍然被压住,面容看起来略有些滑稽,但瞳孔中凶狠的光芒却令人止住了笑意。
而罗嘉对此毫不在乎。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摊开双手。
“对信仰的觉悟不会因为出身和地位的不同而改变:即便是马上当大汗中也不缺少虔诚,在那些异教当道的古老年代,哪怕是草原上的汗国也会尊重从遥远的圣堂中传教至此的先行者们,在长达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宗教的步伐便象征着文明的步伐。”
“既然他们都能皈依,我为何要对你缺少信心呢?”
“你的论证毫无可信度。”
可汗只是摇头。
“照这种说法,在战马上折陨的大汗不比虔诚的皈依者更少,而在寥寥几处成功皈依的案例背后却是无数的狂信者堆积如山的尸体:按照你对于概率的认知来说,难道这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结局吗?”
“我死于马上?”
“你死于苦行?”
“我会坦然接受的,察合台。”
罗嘉依旧微笑。
“倘若这是神祇的意志。”
“哎……”
久违的,福格瑞姆居然从可汗的口中听到了一声叹息,他发现大汗在他的座位上调整了身姿,面向眼睛微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微笑的大怀言者:白色伤疤的原体少见地认真了一下。
“听着,罗嘉。”
“我只说一次。”
“倘若因为实力更强大,便会剥夺他人的生命,这叫压迫。”
“倘若仅凭空齿白牙,便可令他人自愿的赴死,这叫鼓动。”
“倘若是无缘无故,便可随意宣称他人的命运,这叫谋杀。”
“能兼具这三者的,我不会称呼其为神明:我会管他叫罪犯。”
“能为神牺牲是……”
“为谁牺牲都不是伟大的,只有为集体牺牲才称得上伟大:无论为哪个个体牺牲,都只是权威恰好遇上了奴性,都只是卑鄙正巧遇到了愚蠢,你凭什么要求一个个体去为另一个个体付出生命?”
“但儿子会被父亲赴死。”
“父亲也会为儿子赴死:这和你的神明又有什么关系?”
“神皇是所有人的父亲。”
“那可真是个悲剧:他最起码应该持证上岗。”
可汗不屑一顾。
“你对此有意见么?”
“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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