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的布,苏杭的丝绸、蜜饯,江西的瓷器,福建的茶叶,柑橘……各式各样的南北货物。在临高能有这么个货色齐全的大铺子,要不是这几年人口翻了几番,大家手里又多少有了点闲钱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进是正厅看起来很是堂皇,方砖铺地,上好的广东酸枝木的条几、官帽椅,大号的瓷花瓶,一座雕花的大屏风矗立在厅堂的中间。廊檐下挂着八盏写着“全福”字样的风灯――照理说这是逾制的。但是南边一向是天高皇帝远,谁也不会来理会,在临高就更不用忌讳。
这样大的气派,一看就是一家传统的殷实的大字号买卖。谁都知道,这家字号是临高的头号“皇商”,澳洲人的御用买办林全安老爷的产业。
这样一家阔绰铺子里面坐着商业部指定供应商,东门市商业协会理事林全安林老爷。
这位林全安在三年前,所有认识他的人,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做梦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被人叫做“老爷”,更不用说能积攒下如此的财势了。
他坐在大厅后面的柜房里,身边尽是商业文书和大本帐簿。林老爷年纪大约有三十五六岁,却已经皮肤黝黑,满是皱纹,看上去象五十出头的人了。他是一个苦出身的人。人生差不多有二十年之久是在挑担沿村叫卖中度过的,过着做一天吃一天的日子。
此时他却穿着一件从广东买来的南京香云纱袍子,脚蹬一双开封陈桥产的草拖鞋,聚精会神的看着账本。林老爷是个敢为天下先的商人,早年他即不认字也不会打算盘,后来买卖大了,和他当年第一个为“髡贼”做生意一样,他毫不犹豫的参加了澳洲人办的扫盲班,识了字,学会了打算盘和记账――这种账是澳洲式的账,连数码都是澳洲式的。这让他很称心――因为这样就没人看得明白了。
一根鹅毛笔插在桌子上的墨水瓶里,林全安不会用毛笔写字,他从澳洲人那里学来了这种蘸水写字的方法。
他正在审查着眼前这—本大帐簿的页子;每页上面都印有横线和纵线,右边记载负债,左边记载资产。帐簿第一页上用大字写着:“崇祯三年,庚午年。”
林全安审查完了最后一项帐目,并小心改正了上面一处错误之后,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心里有些忧闷。
门市上的买卖还不错,赚得钱毛算也在三成左右。但是这样卖货的量太少了――他已经习惯了成批成批的销售货物,这样零敲碎打的做买卖他已经不怎么习惯了。
自己这二年做顺风顺水的大买卖做惯了。林全安回想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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