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澳洲人要招安我和冯兄弟?”孙大彪眯起了眼睛,说道。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那是二十多年前在行劫私盐贩子的时候,被对方一箭射瞎的,当时箭头再深入几分便没命了。为了垄断盐路多年的拼斗给他脸上留下了无数伤痕,显得他的面孔异常的狰狞。
“正是。”张天波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把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赶紧又道:“我也是替人传话,主意还是得大哥您自己拿。”
孙大彪摸了摸下巴,颇有些踌躇。自古杀人放火求招安,是绿林兄弟的最好出路。不过,他对澳洲人颇有忌惮,为什么呢?因为他手下有不少兄弟都是从南边各县逃过来投奔他的,说起澳洲人自打占了省城,一路过来,各处对各路兄弟都是“痛剿”,逮住就杀,几十个上百个的沿着道路都给吊树上。从来也没听说哪路好汉得了招安的――刘老香大约算一个,不过他是海主,和他们这些“绿林”不算一个山头。
现在这位王太爷上任伊始,忽然想起要招安了?这由不得他疑惑。
从心里说,他很需要这次招安――眼下的时局实在不好。
孙大彪和冯海蛟不同,他虽然在绿林里有字号,在阳山县却一直算是“良民”,并非正式落草的土匪。平日里也不大干行劫商旅的勾当――除非他们不开眼:往黎区贩卖私盐或者不肯缴过路钱。
然而他却是大崀圩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只要他在本地只要他想管的事情,绝对没有管不了的。在大崀圩,说话更是比县令还有用。
不过这次瑶人造乱,他却是吃了一个莫大的亏。上千的瑶民围攻大崀圩,虽说早有准备,几百个手下却是不堪一击,没几个回合便一哄而散,他靠着几个过命的兄弟死保,才算逃出生天。虽说他见机的早,将家眷和浮财都送到了县城里,但是大崀圩里的店铺住宅却被瑶民洗劫一空,不但货物细软被损失殆尽,对他垄断盐路,囤积居奇含恨多年的永化乡瑶民一把火把他的店铺宅子烧了个精光。连带着把大崀圩的半条街都给烧了。
如今他虽回到了大崀圩,却已是元气大伤。不仅是他自己的损失,整个大崀圩上的买卖人家因为这次浩劫大多破家,只有少数店铺勉强恢复营业。这大崀圩原本是他的财源,现在却再也榨不出半点油水。
他没了盐货,没了店铺住宅,总算手中还有过去存下的几千两银子,还有这些年来留下的“威名”。不过,自打瑶民洗劫大崀圩,弄得他狼狈而逃之后,这威名便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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