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老爷的派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身,端起盖碗轻拨茶叶,不无惬意的看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又有些担惊受怕的侄儿。
良久他才咳嗽了一声:“唉,你坐吧。”
“是,是。”
“倒不是我这个当叔叔的自吹自擂,这回南沙陈氏能保得平安,全靠我与澳洲人交涉折冲,护得一方平安!”说到这里他不觉得意洋洋,“别得不说,没有我,澳洲人能到这南沙村里来办蚕业试点?能有澳洲人专门派兵来巡逻?能专门给我们村编练乡勇?”
陈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附和的说了几声“是”。
“贤侄,想必你这次回来,听说是我接手了织坊,心里多少有些怨恨……”
陈霖赶紧起身道:“不敢不敢,这织坊原本就是上三房的产业--大了说,也是族里的产业,我爹既不在了,二叔接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侄儿哪里敢怨恨。再说了,眼下的情形纷乱如麻,侄儿年轻也应对不了!就是二叔就是让侄儿接手,侄儿也没这个本事。”
陈宣颇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悠悠道:“贤侄,你这一趟广州没白去啊--长进了不少!”
陈霖面红耳赤,尴尬地都快钻到地缝里去了。但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当下道:“过去都是侄儿年轻不懂事,二叔您大人大量,莫要归罪。”
“你我是嫡亲的叔侄,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又是长辈,怎么会怪罪你。”陈宣志得意满,“这次还乡,你可有什么打算?”
陈霖如今哪里还敢说什么“重整家业”或者“开棉纺厂”之类的话,只得掩饰道:“如今侄儿已是失怙之人,广州虽好,终究不是家乡。侄儿这次回来,想托庇于宗祠,有个安身之所。”
“说得好啊。”陈宣点头,“如今大劫之后,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你原来就对织坊熟悉,又在广州待了不少日薙--想必也见过不少澳洲人……”
“真澳元老是没见过,不过他们手下的归化民倒是见过一些。”
“有见过就好。”陈宣道,“眼下倒是个合适的差事。”
陈霖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的织坊果然是被澳洲人看上了。澳洲人现在专门派了一些人过来,和陈家织坊合营,搞什么“乡村蚕业改良”。
“……你在广州待过,和澳洲人打过交道,这招待应对澳洲人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陈霖大吃一惊,实话说他没想到二叔居然会“重用”他。下意识的推测道:“这个,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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