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摆手,道:“我这里不需伺候,你们且退出院去,我与他闲叙片刻。”婢女们应了声是,躬身而去。
梁存厚踱至门口,双手慢慢合上房门,上午明媚的阳光在两扇门板间变得越来越窄,终于化为了一线被留在了门外,只将一些斑驳的光影透过窗棱打了进来。屋中似乎一下阴冷了下来,梁存厚再不看那灵璧石一眼,缓慢的走到桌旁坐下,神情显得落寞而疲倦。
那仆人直起身子,走到屋角,投射的光斑将他的身子斜着分为了两半,下身照入阳光,上身隐入黑暗。
梁存厚对那仆人低声问道:“乔岩,那四个书办可送走了吗?”
叫做乔岩的汉子沉声答道:“已然送走了,近日髡人加紧了盘查,幸亏云二哥早作筹谋,不然只怕麻烦。只其中一个在云二哥言语试探时颇多疑窦,其后我们暗中搜检,发现他暗中夹藏了一册《天情广闻录》的目录和半册手抄的内文底本,拷问得知此獠有心向髡人举发,云二哥使人将他全家戳了刀子,凿沉了船,一齐沉了江。另三个云二哥都试了,没有破绽,现下已送出两广地界。公子宽心,必无首尾。”
梁存厚似乎有些怅然,轻声道:“何苦呢,我本不愿如此。”
乔岩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当知不可因小失大。”
梁存厚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只他人终究因我而死,心下难安,徒增感怀罢了”。
梁存厚出了会神,突然问道:“乔岩,你怕吗?”
乔岩沉默片刻,道:“五年前髡人炮打广州城,我有事未在家中,髡人施放火流星,那一夜火雨漫天,烧红了半边天,一枚火流星飞入我家房中,梁柱、床柜、衣被、柴草尽燃,此火扑之不灭,沾身跗骨,后听闻邻里说瞬息之间便满院被火,举家被焚,只逃出一个老奴。我回来将爹娘和我老婆刨出来,皆烧成了黑炭,看不出模样,我老婆搂着两个娃儿,烧成了一坨,手掌掰断也没分开,便一堆埋了,那时起,我便不怕了。”乔岩的声音舒缓而平淡,语调毫无起伏,似乎在述说一件与自己绝无关联之事。
稍一顿,乔岩接着道:“我自成人起,这些年一直干的就是栽赃攀诬,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勾当,我知道干这些事要折阳寿,只没想到报应落在……”声音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良久,梁存厚才轻叹一声,道:“乔岩,你觉着,我们能成事吗?”
乔岩似乎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虽粗通文墨,却终究是个粗人,只晓得厮杀,这些事我不知道,也想不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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