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儁连连摇头,叹气道:“年老至今日,臣才发现,回顾以往,既无功业,也无德行,上负君王,下愧祖宗。每每思及,愧疚难当,夜不能寐。”
刘辩双眼微眯,瞥了眼他身后的司马朗,道:“卿家所言差矣。古人云,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大贤者寂寂无名,功业在实,非是虚名。卿家平淡自真,胜过蝇营狗苟者何止百倍。”
司马儁默默无声,等了一阵子,长叹一声,抬手道:“陛下高瞻远瞩,气宇宏博,非臣所及,老而无能,虚度时间,徒留世人笑耳。”
司马朗站在司马儁背后,听着他祖父完全不同以往的‘谦辞’,心里疑惑不解,面上全是恭谨之色。
刘辩见司马儁不断‘犟嘴’,笑容不减,将怀里要爬出去的小家伙拉回来,道:“卿家身体硬朗,思维敏锐,经验老道,远胜他人。”
不等司马儁说话,刘辩忽的瞥了眼司马朗,道:“卿家应该知道刚才朕与你这孙子的对话,有何作想?”
司马朗闻言脸色紧绷,不自觉的躬身。
眼前这位陛下,在世人眼中,是一位‘低调’、‘果断’、‘狠辣’、‘魄力’等标签众多的特别皇帝。
继位不到两年,扫除了百年顽疾的‘阉党’、从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何进手里夺取大权,更是御驾亲征大败匈奴,废三公府,复设丞相,置大军十数万,一扫朝廷颓势。
这一桩桩,一件件,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司马儁苍老的脸上陡然肃色,抬手道:“陛下,心不正则邪,身不正则奸,为官者,上承天命,下安万民,绝不可偏私。私者,上负天恩,下乱社稷。古往今来,史书如铁,还请陛下明鉴。”
司马朗见他祖父的话完全不同以往,不由得低头,余光深深的看了眼刘辩。
能令他祖父‘胡言乱语’的,只能是眼前这位陛下了。
他不敢看刘辩的脸,却正好迎上了刘绍的目光。
小家伙似对司马朗很好奇,挥舞着小手呜哇一声。
司马朗连忙低头,将目光放在脚下。
刘辩看着司马儁,神色平静,语气缓慢的道:“卿家是认为,河南尹种辑,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司马儁面露沉色,目光锐利,道:“陛下,普通百姓尚知汉律严苛,不敢逾矩,为官者若是肆意,朝廷威严何在?此例一开,遗患无穷。”
刘辩神色如常,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若是卿家为刑曹尚书,当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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