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他走向监视器,刚才那条他越想越古怪,他演的很顺,孔生也喊了“CUT”,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废了。
到了监视器后,屏幕上仍在播放着刚才拍的那条,而孔生、刘合平、孙莫龙仨人却都瞧的哈哈大笑。
他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愣住了,又足足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缓缓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面露疲惫之色的徐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同行的恐怖之处。
徐容刚才在用他的表演方式表演。
尽管棚内三十来度,可是此刻的程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在孔生和刘合平等人瞧着,刚才那条戏不过是徐容模仿了他的风格。
但实质上并不是一回事。
因为徐容的“材料”和他的“材料”完全不同,方孟敖和马汉山的定位更是天差地别,这一基础决定了徐容模仿不了他。
齐白石曾对关门弟子许麟庐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而此时,徐容却做到了让别人觉得“像”他。
正是因此,他才感到徐容的可怕,徐容是典型的学院派出身,如今一只脚迈进了他构造的半吊子的“和合”体系,但是另一只脚还留在学院派。
但无论和合还是学院派的实用主义,和他的表演方式都没太大的关系,因为他表演的核心是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徐容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他的天赋变成了他自身的方法。
他突然有种预感,徐容以后大概率将成为表演理论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因为这样一个能够也正在集百家之长的人,很难说未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他喉结动了动,却听到一声清晰的“咕嘟”的咽唾沫的声音,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大师”的名头下的真正含义。
演了半辈子的戏,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的到底属于哪一派,又使用了哪些具体方法,而只能笼统地总结为“接熟悉的角色”、“表达而非表演”等相对模糊的概念。
但过去和他并不熟悉的徐容却将他的天赋化为可以学习的方法。
徐容此时其实已经没有精力继续拍摄,今天他一直都在通过“极限施压”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探究程昱的外部呈现的内部逻辑。
就是始终只比程昱强一点点。
给对方希望,给对方动力,直至把他逼至极限。
他一边要演戏,一边还要分析各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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