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之前,梁道玄不打算过度分析,只作受了极大提点和鼓励的模样,殷然道:“大人是先帝与太后跟前的老人,这番话在下受之有愧,朝堂事情纷繁,宫中规矩又多,大人今日之言已是对我诸多裨益,京中再见之时,还望不吝多言。”
这话说得谦和恭敬,无有阿谀讨好,仍将指教之意传达得委婉迂回且清清楚楚,蒲公公对这位国舅爷的待人处事愈加欣赏,愈发觉得与从前传言中的纨绔全然不同。
再加上临走前承宁伯夫人打点封的银票足够优厚,他亦十分满意这家人的觉悟,加之卖当朝唯一一个外戚国舅爷的面子,故而并未急着推诿或答允,只笑着摆手,却又长叹:“人老了,不中用了,这年轻乖觉的总是更好使得力气,老奴领了这样要紧又尊贵的差事,那是太后娘娘体恤的恩荣,可这提点国舅爷的差事,老奴怕是就担当不起了……老话说一朝天子自有一朝臣,这内宫的差事也自有新气象,老奴打算这趟回去便告老归养,好在佛前为先帝日日祈福祝祷,以报答先帝的知遇再造之恩啊……”
说罢,他竟十分动容,用犹如少女一般白皙的手翘指拭泪,缓了些许,又告知梁道玄此时帝京也已是深秋,虽不及北威府劲风冷冽,但打点行装仍要注意侧重御风防寒。
梁道玄敬礼相送,他名义上确实是国舅爷,然而仍是白身也未有爵位与任何职衔,蒲公公是内廷的御前领侍,正儿八经腰悬银制内侍官铭牌的从三品大太监,该有的礼数他也不能轻慢。
宫车摇曳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向远处驶去,梁道玄仔细回味方才二人私下这番谈话,只觉内有玄机:
作为第一次见面的宫中近侍御差大太监,蒲公公根本没必要与自己说这个,但他还是说了,那就证明这些话里隐含着他希望自己了解的信息。
蒲公公年纪不过四十余,加之在宫中地位颇高,身体和精神头看着有时候比加班加点办完公务下衙的表哥还好,自诩老迈未免有些过了,不过这或许是为了强调那句“年轻乖觉的新人”这样的话,难不成眼下宫中还是有别的变动?还是真正说得上话的掌权太监另有其人?这话不好直说,蒲公公言谈之中极有分寸,怎会贸然抱怨,借着差事提一句,想来也是流露些许的不满,也许他日自己真的回京,种种变化际遇后,他或许也是有求于自己的地方。
梁道玄站在府门前,望着宫车顶挂着银穗的小尖消失在街道尽头,一时出神,忽觉脖颈深处悄然碰撞到细小的凉意。
抬头一望,才见不知什么时候,整座北威府城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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