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玄自以为给出了标准答案。
谁知陈棣明却再次摇头:“这是上次科举……也是先帝在位时最后一次科举京畿道的省试时策题目,这年号年份我也给你标在了纸上,那么你再想想,此题是何意思?”
梁道玄再仔细端详,跟着师傅摇头:“莫非还有什么玄机?”
“玄之啊,你记住,科举三日,头一日是这时策,第二日的诗,那不是什么难事,以你文采,此刻就能去考,第三日写论,只消读够了书,那不过是死记硬背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唯有这第一日时策,乃是科举重中之重,你可知,它为何要叫时策?”
“时乃当下之意,是要结合当下朝局形势与天下时局,回应题目之所问,答官家之所急……”梁道玄的语速渐渐慢下来,此刻他再看卷子,脑中清灵之感爆盛,立时明白了师傅的点拨,“是说这题目该结合出题那年的实际情况,再作答。”
这个回答让老人家松了口气,只道:“还算不蠢。”
闻听此言,梁道玄自尊心受到极大创伤。还从来没有一个老师这么评价过他,两辈子都是。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受了委屈的人为何会眼眶发热,想要落泪。
他这辈子没有好好读书,他活该,但也不要这么伤人自尊的嘛……
陈棣明不是那般拿乔压人的师范,看梁道玄知晓最重要的一点,便耐心细细给他分辨:“你这文章,若寻常感读随手写来,我还会说句言辞颇有雅意,可若做科举时策对答,那便是空谈无物,无有半点意义。”
瘦抖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一张梁道玄静心雕琢过的文章字句上,陈棣明再和缓的语气,也是一种打击。
“你看,你引经据典,无非是阐述古今改朝换代之际的弊端和兴废的义理,可是先帝在位最后一次科举,此题的要义,乃是那是人人皆知圣驾龙体欠安时日无多……才有这一问。我问你,帝王更迭,继位更改年号之变,与改朝换代之变,岂可同日而语?此题看似问世事变幻之治理方略,实则是如何辅弼幼主,教之化之,再造盛世。”
陈棣明说得口干舌燥,饮过茶,才继续道:“于是你每一句话,都要合着幼主临朝之态,熟读经史,考试时要倍加迅速自胸中经纶里找到能用得上的典故,而不是开口尧舜,闭口桀纣,老生常谈怎可作时策之论?应当纵然引经据典纵横捭阖,却不离题之要义,不远当下朝局人世,庙堂也好市井也罢,真实之忧与古今之鉴结合,方可为一篇上上文章。”
梁道玄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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