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也是没什么分别的。只是她怜悯太后,到临死之时,亦不是百般如愿。
傅明华哭得不是十分悲切,但她是真心的在为太后而感到难受,不是为了郑太后的死,只是想起郑太后这一生,父母家人与丈夫、儿女,终究不得两全。
宣徽殿里正召集杜玄臻等商议西京大事的嘉安帝听到了宫里传来的钟声,顿时失态的站起了身来。
他手中握着的茶杯‘哐铛’一声落到了地上,茶水泼洒了一,黄一兴吓得心头一紧,自然也听出了钟声数量的古怪。
黄一兴喉间滚动,已经猜出怕是太后去了,此时看着嘉安帝瞬间惨白的脸,却不敢说出话来。
“兴许是哪个刁奴……”黄一兴小声的开口,嘉安帝只觉得眼前黑,耳中传来‘嗡嗡’的鸣响,身体摇晃了两下,却是死死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之下清醒了过来。
他举起手,止住了黄一兴正在说的话,抛下面面相觑的杜玄臻等人便往紫兰殿赶。
“大家,大家,老奴去令人准备步辇……”
嘉安帝跑得飞快,一向稳重肃穆的皇帝,此时如同一个失态的孩子一般。
黄一兴跟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身后程济几人也在追赶。
半路遇到了紫兰殿里得了傅明华命令,前来报信的内侍,当听到内侍哭着声音说:“太后已薨时。”嘉安帝瞬间捂着胸口,倒在一侧廊台木栏之上,将黄一兴惊得魂飞天外。
“大家,大家您且缓缓……”
“呵呵……”嘉安帝笑了两声,死死攥紧了胸前的衣裳,低声道:“母亲去世也不唤我吗?竟不想见我吗?”
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在黄一兴心里冷漠而尊严,心志强悍仿佛无惧于任何风雨的皇帝,此时笑得却比哭更难看。
他威严而尊贵不凡,可这会儿却闭着眼,下巴紧绷,胡须微颤。
“大家……”
黄一兴有些担忧的放低了声音,嘉安帝闭着眼,脸色苍白。
“您要保重龙体。”黄一兴也不知自己说的话嘉安帝究竟听没有听见,下一刻皇帝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就如一波曾被搅动的古井,将那余波压在了心底深处,静下来后,依旧是那样深不可测。
除了那仍没有血色消瘦双颊,他几乎已经看不出之前的失态。
这位帝王的自制能力实在是极为强悍,哪怕是此时母亲的去世,这样巨大的悲痛,也被他硬生生的封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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