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念。
而政客,只是为了自己。
政治家永远不会变成魔鬼,而政客随时都可能化身魔鬼。
郅都和善的一笑,对张文欠身拜道:“还望先生教我!”
张文微笑着看着郅都,他能从郅都身上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敌意和发自内心深处的鄙夷。
但这无所谓,他也早就习惯了,并且早就明白了。
他的双手,沾满了污秽。
在其他所有自诩君子和正义使者的眼中,他就是祸患,就是万恶之源,就是罪恶。
然而……
“这罪恶,这污秽,我不去沾,难道要天子去沾?要公等士大夫勋臣去沾?”张文的内心一片坦荡。
这个世界,总归要有人去做坏事,总归要有人去做那些下作的肮脏之事。
自己不去做,那就没有人去做了。
这是他在八年前,就已经相通了的事情。
八年前的他,还是一个单纯质朴的儒生,他途径楚国,前往广陵游学,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惨剧和哭号的百姓。
从哪个时刻开始,那个相信靠道德礼法就可以致太平的儒生张文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堕入深渊,与阴谋为伍,和恶鬼作伴,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心中理念的小人。
张文的腰间,至今依然挂着一块粗劣的玉佩。
那是当年,他在楚国遇到的一个小男孩送给他的礼物。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小男孩单纯的双眼和最后那张充满了恐惧和哀伤的脸庞。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玉佩上铭刻的文字。
“吾身在九幽,而心有阳光!”念着这十个自己亲手铭刻在上面的文字,张文心里就没有任何负疚和罪恶。
因为,他知道,自己倘若不作恶,那么死的,就会是成千上万个像那个死在他面前的小男孩一样的诸夏手足。
而因为他的作恶,这数年来,活命的孩子,不知凡几。
尤其是蜀郡的孩子们。
因为他的双手沾满了罪恶和血腥,所以,他们可以在父祖膝下欢笑,可以在母亲身边撒娇。
不需要再去担心和害怕,忽然有一天,官府忽然下了命令,要他父亲前往千里甚至数千里外去服役。
从此家族破碎而亲人离散,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
因为,他在作恶,所以,有人给这些孩子的父母的徭役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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