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坠马而亡,父皇直至临崩之时,都还在痛心疾首的问:我儿刘揖,到底是怎么死的?”
“甚至在将要合眼的那一刻,父皇,也依旧不相信梁怀王,当真是意外落马,伤重不治……”
说着,天子启又稍挪动着身子,尽量将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了御榻边沿。
觉得身子不再那么重,才又幽幽叹息道:“父皇,从来就不喜朕。”
“就连贾谊那样的国士,父皇也不愿派到朕身边,而是不假思索的送到了睢阳,做阿揖的梁王太傅……”
“甚至就连阿揖坠马而死之后,父皇也仍不召贾谊回朝,而是将其派去了长沙?”
“呵……”
“宁愿派去长沙那不毛之地,也绝不便宜朕这个储君太子……”
···
“母后自生了眼疾,便在父皇那里失了宠。”
“而阿揖的死,又非但没让慎夫人失去父皇的恩宠,反而还更盛了一分。”
“阿揖死后这些年,朕和母后,端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莫说是这大病,便是平日里染了风寒,都不敢在父皇面前有所展露……”
许是这‘药蒸’起了效果,说着说着,天子启萎靡的面容,也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手脚似也是有了气力——至少可以凭一己之力,将身上厚重的布毯再拢了拢,并没有再由宫人代劳。
而这一幕,却是让梁王刘武才刚减缓‘流速’的眼泪,再次突破了眼眶的防线。
——皇兄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每有要事,都靠这药熏之术强打起精神?
一时间,时年二十七岁的梁王刘武,俨然如街头巷尾的总角稚童般,吭哧吭哧哭成了泪人。
但在那方陶榻之上,天子启的话语声却愈发清晰嘹亮、愈发中气十足;
自也愈发清楚的传进梁王刘武的耳朵里,不断冲击着梁王刘武的灵魂。
“先前,朕跟阿武说,朕或许没几年寿数了。”
“然实则,早在先帝后元三年,周仁便已经告诉朕:如果再不好生疗养,朕,说不定会走在先帝之前。”
“——四年了~”
“自周仁为我判下三年寿数,已经过去了四年。”
“时至今日,朕早已不知自己哪天会一觉睡去,便再也无法醒来……”
如是说着,天子启又含笑望向刘武,语带自嘲道:“说出来,阿武当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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