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着酒囊,时不时灌下一大口;
目光撒向城墙外,正迎着夕阳,默然收敛尸首的叛军士卒,嘴上却以一种莫名萧瑟的语气,教育起身后不远处的皇长子刘荣。
“我向梁王要酒,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而是为了睢阳的军心士气。”
“——连战两个多月,睢阳的将士们,早就已经精疲力竭。”
“唯一支撑着他们的,是身后的家园,以及生活在家园内的亲人。”
“一如当年,我陇右三千良家子愤然从军,奋力抵抗匈奴人十数万精骑;”
“及至战后,仅存悍卒四百……”
听闻李广此言,刘荣默然。
饶是再怎么看不上李广,刘荣也不得不承认:当年,在朝堂都忙着调兵拱卫长安,以免被匈奴老上单于直捣黄龙,兵临都城之时,自发组织起抵抗力量的那三千陇西良家子,是值得每一个诸夏之民铭记、缅怀的英雄。
李广也不例外。
但刘荣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一如今日一整天,冷眼旁观,静静等候起了李广的下文。
刘荣知道,李广真正想要说出口的话,还没有吐露哪怕半字。
方才这一番言语,不过是餐前的开胃甜点……
“公子知道那三千良家子中,幸存下的四百人,如今都在何处吗?”
果不其然,只片刻之后,李广便稍侧过身,露出那张被夕阳照耀着的侧脸,满目沉痛的回身望向刘荣。
待刘荣默然一摇头,李广才缓缓抬起手,指向城墙外。
“陇右三千壮士,于当年那一战幸存四百;”
“及至今年,仅存的三百人,又都被我充做家丁亲军,带来了昌邑。”
“——这三百人当中,此刻有二百九十三人,都躺在睢阳城外。”
“——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却连尸首都未必会被收敛。”
···
“其余七人,俱为百战精骑,却有四人伤重不治,二人伤残;”
“最后仅存的一人,此刻,便站在公子面前……”
听闻此言,刘荣纵是面上不见异色,暗下却也是一阵讶异。
原以为,今日死在城外的那三百来号人,都只不过是李广用于一飞冲天的炮灰;
却不曾想……
“李将军,不妨直言。”
“和我说这些话,李将军,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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