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爷掀开轿帘,看着外头门可罗雀的街巷,不禁暗暗埋怨道,这老吴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在。我说要走后门你就真让我走后门啊?
我还说想纳几房美貌的小妾,也没见你照办啊!
“落轿!”赵二爷越想越不得劲儿,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敲了敲轿厢。
“落轿落轿。”随行的范大同赶紧吩咐一声,又掀开轿帘问道:“兄长有何吩咐?”
“我要……”赵二爷半晌憋出一句:“上茅房!”
觉得太不体面,便又补充道:“去视察一下!”
“哎哎,应该的应该的。”范大同赶紧打起轿帘,扶着赵二爷下轿道:“昆山百姓托兄长的福,终于都可以在茅房里屙金溺银了!”
“那好,贤弟随我同去参观。”赵守正举目一看,对面不远处,就有一座方头方脑的青砖茅房,左边用白灰写着男,右边写着女。
“呃,我没便意。”范大同道。
“我也没有。”赵二爷白他一眼。
“唉,好吧。”范大同只好跟他一起到了茅房门口。
“大便小便?”坐在门口的老粪工,递给他俩两张草纸,上头还各夹了张粪票。
“参观参观。”赵二爷道。
“啊?女厕不许进!”老粪工瞪他一眼。
“我们不要这玩意儿,”范大同忙指指男厕解释道:“上完茅房就走。”
老粪工当然乐意,这两张粪票就算自己的了。
两人便进去男厕,里头干净是干净,也没啥好味道。
几个蹲坑的男子,在吭哧吭哧用力,赵二爷从他们眼前走过,却没一个激动起身叫老父母,问他怎么亲自来上茅房了的。更别说依依不舍的送别了……
很快,两人便捏着鼻子出来了。
赵二爷闷闷不乐坐上轿子,直到在一处小码头上了船,也依然没人认出他来。
他看着水中的倒影,忽然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直裰。
这才意识到,穿上那身官袍人家才认识自己,换身普通衣服,就没人认出自己了。
“这人啊,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他自嘲的一笑,旋即释然道:“人家敬的是昆山知县,跟我赵守正有什么关系?”
“嘿嘿,反正你永远是我的饭……兄长!”范大同笑呵呵道。
“走了贤弟,咱们去潮州!”赵二爷终于放下了官架子,多日来萦绕心头的复杂情绪,也终于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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