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
宿老擦了把眼泪,点头道:“是了,如李刺史这般能臣,留任并州委实屈才了,若李刺史能执宰朝堂,必将福泽于天下,岂止于并州哉,老朽和并州百姓不能自私。”
着宿老恭敬地道:“并州辖下四县已为李刺史立生祠,世代香火供奉。老朽不才,代并州百姓请行脱靴之礼,请李刺史成全黎民心意。”
两位宿老上前恭敬地拜倒,然后一位宿老轻轻抬起李钦载的右腿,另一位宿老将李钦载脚上的青云官靴脱下。
脱下官靴后,宿老双手捧着官靴,高举过头顶,向上万百姓展示。
万人突然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留下,留下。”
“功炳千秋,福泽万世,谢李刺史活命之恩!”
脱靴礼,自汉而始,地方官员离任之时,百姓无可挽留,只能留下官员的靴子,以示万民盼其留官不去。
这是为官一任能得到的最高礼遇。
声震云霄的呼声里,李钦载呆怔四顾,眼眶泛红。
水亦载舟,水亦覆舟。
此刻他,听到的是潮来潮退,那些最容易被史书忽略的声音,此刻却无比真实。
殷殷的呼声里,李钦载抿紧了嘴唇,朝百姓们长揖一礼,久久不曾起身。
刘阿四和部曲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下马,按刀躬身。
长辞之后,李钦载登上了马车,百姓们自觉让出一条大道,跪拜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李钦载坐在马车里,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灵魂仿佛经受了一次彻底的洗礼,这些日子在并州做的一切,他原本只是凭着良心做事,没想到百姓竟已将他的恩德深深记住。
一切都有了意义。
他终于做了一件可以向子孙炫耀的事,将来老去,儿孫绕膝,他可以含笑跟兒孙们讲故事,讲的是他年轻时的真实故事。
此生纵无闪亮,唯此一事,便是不负此生,不负后代。
…………
马车颠簸,晃晃悠悠,行了十余日终于到了长安。
熟悉的长安城遥遥在望,李钦载坐在马车里活动了一下长久酸痛的胳膊和背脊,长长呼出一口氣:“终于回家了……”
进了城,李钦载首先去了吏部官署,向吏部交卸了刺史官印,出了官署后,再往太极宫行去。
时正午后,李钦载在宫门前没等多久,很快便有宦官出来,恭敬地将李钦载领进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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