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大笑着实骇了赵然一跳,大晚上的,又是无人的山岗,赵然陡然间吓得汗毛直竖,呼吸不畅,差点没窒息过去。
赵然僵硬地转过身来,眼前却是一个满头花白发须的老道。老道身上穿着一件脏乱不堪的道袍,足下蹬着双软底道鞋,赵然视力超卓,一眼就看见两个油乎乎的大脚趾从道鞋的破口处露了出来,脚趾甲还塞着泥污。
这个老道赵然曾经见过,是挂单在客房云水堂的道士,赵然前些日子去于致远那里写字的时候撞到过,于致远说是湖广来的老道。赵然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这老道到了饭点也不去斋堂用饭,平日里也没见他去过何处,赵然差不多都快把他忘了,却不想在这里碰上。
既然非妖非鬼,赵然的惊惧便平息了下去,转而生出一股子怨气,大怒道:“你这老牛鼻子,好不晓事,来了也不知会一声,跑来故意吓人,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会把人吓死的!”
老道弯腰笑了一阵,连连摆手:“小道友莫怪,确是贫道的不是,哈哈,只是偶然撞见,实在忍俊不止,却非故意。勿怪勿怪!”
见对方赔礼道歉,赵然也不为己甚,况且对方境遇似乎落魄,却始终是个有度牒的正经道士,自己和人家是没法比的,便即息了怒火,只是悻悻道:“我自在此练功,又不干你的事,有何可笑?”
老道忍不住又“噗嗤”一乐,道:“呵呵,不知小道友练的却是什么法门,不如说将出来,贫道也好增长些见闻?”
赵然自家知道自家根底,当然没法说出口,只是哼哼哈哈以旁语遮掩。他倒不是生怕这老道见财起意,谋夺他的宝贝。察言观色,赵然没看出这老道有什么高人模样,就对方这股邋遢劲,状似乞丐的样子,估计也就是混吃混喝的游方道士。
道门之中专有一批这样的人,因为机缘巧合,得了正式度牒,但却没什么本事,人也极懒,仗着各地道院可以挂单的便利,于是四处游玩,白吃白喝一辈子。当日于致远说起这老道来历的时候,也是一脸鄙夷,因此赵然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只不过身怀宝物这类事情,总是不好张扬的,要是传了出去,监院让他即刻上交,你说他是交还是不交?
赵然不欲展露细索,可老道早就看了多时,因此笑道:“贫道见小道友似乎在演试宝贝,却是手上这根索子罢?可否借贫道一观?”
赵然故意打岔:“没什么宝贝,一根绳子罢了,对了,老道高姓大名?莫要再呼我道友了,我可担当不起,如今还只是寮房的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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