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说道:“今年熬到秋收,我打算让人种冬小麦了。”
王衍轻轻点头。
在司州推广冬小麦,曾经是他的一大政绩,为他挣得了许多声望,他对此物非常有好感。
邵勋治豫州数年,当地局势已经渐渐平稳了。
尤其是去年的高平之战,大败刘汉中护军靳准。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想来,这场胜利的影响越来越深远。
今年匈奴大概是不会南下豫兖二州了,这就是高平之战最大的战果。
而匈奴不南下,邵勋就有了喘息之机,以至于他胆子越来越大,居然起了种冬小麦的念头,不怕匈奴人再次集结数万骑,从黄河冰面上汹涌南下,将他的庄稼完全毁掉。
如果这事让他弄成了,明年五月夏收,缺粮的窘境会大大缓解,然后接着种地……
以河南的禀赋,到了那时候,百姓怕不是要有余粮,正所谓“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即便有兖州拖累,至少不会大面积饥荒了。
真真不得了!
能打胜仗,就能填饱肚子,现实真是教育人啊。
“回去后,老夫调拨五千匹布绢给你,没有多的了。天子还准备给新安之战的有功之臣发赏呢。”王衍说道。
“王弥若龟缩不出,新安赢不了。”邵勋说道:“朝廷还不如招抚他呢。”
“招抚过,没成。”王衍叹道。
叹完,又指了指大河上下,问道:“可有把握守住?”
“匈奴人还没本事拿下南城、中城。筑北城的时候,兴许会有大战,但不是这会。”邵勋说道:“现在夜间偷袭之事都少了,八九月间,中城就能粗粗筑完,南城大概要十月底了。”
说实话,他都不想待在河渚这边了,实在无聊。
有这功夫,不如回兖州看看孩子,或者到许昌巡视一下田间地头。
“有你在,我便放心了。”王衍说道:“新安之战,你有何看法?”
“朝廷和王弥在打呆仗,没什么可说的。”邵勋说道:“听闻凉州兵久戍思归?让他们打完这仗再走吧。骁骑军、凉州骑军抽调出来,伏于退路之上。若禁军溃败,骑军杀出,兴许还能捞些斩获。至不济,亦可让禁军安然撤回洛阳。”
“我信你。”王衍对邵勋在军事上的建策从来都是无脑信任的。
“这边好好守,老夫今晚就走。河阳三城若成功筑起,便是君之大功。”王衍说道:“届时总督司州战事,水到渠成,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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