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梁芬起身,坐到了另一张案几前。
来者便是阎鼎,闻言走了过去,与梁芬相对而坐。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梁芬苦笑道:“早知道来南阳这么累,还不如赖在朝中,当个清贵之官。”
阎鼎心下暗道不妙,劝解道:“明公何言老耶?伏案处理公函,从早至晚。巡视军营坞堡,百里而不辍。虽在帷幄之中,却掌兵机于千里之外。数千南阳骁锐下大江,杀得杜弢丢盔弃甲。明公若老,仆实不知如何自处了。”
梁芬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邵勋到哪了?”他问道。
阎鼎精神一振,道:“已过瓜里津,快到宛城了。仆已令各堡壁集结精壮,屯于城下,明公何时至营中宣令?”
“台臣——”
“仆在。”
梁芬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在老夫帐下,耽误你了啊。”
阎鼎先是一惊,继而脸色发白,急道:“明公误会了。若无明公,仆还是密县一坞堡帅,籍籍无名,明公对仆实有再造之恩。”
梁芬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说道:“听闻邵勋已筑起了枋头北城?”
“是。南北二城皆已筑成,朝中有些阿谀奉承之辈,还写了《城枋头》曲赋,为之传唱。”阎鼎答道。
梁芬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道:“老夫亦有所耳闻。其中有一句‘昼牧牛羊夜捉生,常去新城百里外’,听闻乃太白原话?”
“是。”
梁芬叹了口气,道:“邵太白之风,常令我想起关中豪杰。此人不像关东子弟,观其所作所为,更像胡汉杂处之所的边地豪强。”
“沾染了胡风的士人?”阎鼎问道。
“此语甚是精妙。”梁芬抚掌而笑。
都是士人,但因着地域不同,作风差异很大。
弘农太守垣延这种人,杀伐果断,又能舍下脸皮,在酒宴上卑躬屈膝,把刘聪哄得七荤八素,然后骤然翻脸,夜袭劫营。
关东士人即便会诈降,也做不到垣延这种程度,更不会像他亲自带着僮仆部曲上阵厮杀。
再远一点的凉州,士人纵马驰射,威武不凡,喝血吃生肉的都有,已无限接近胡人了。
但如果转到江南,就画风又一变。
山居别业之中,曲觞流水,幽静典雅。士人读书练字,下棋画画。
更有那才子佳人,感情细腻,作风清婉,情情爱爱之中,让人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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