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慨,笑道:“年少时在广宁放牧,因长久不下雨,风沙漫天,草木寥落。羊群所经之处,寸草不生,荒芜无比。可六月一场雨降下,漫山遍野就绿了起来,也不知那些草丛哪钻出来的。这乱世之中,百姓与那野草也差不多了,草民草民,其实无需对他们多好,只要不过分压榨,不灾害连连,慢慢都能恢复。”
此言一出,随从文吏们都拿惊异的目光看向苏恕延。
没想到这胡酋不但识文断字,还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
苏恕延见他们那样子,哈哈一笑。
他是文采不行,说不出太漂亮的话,但基本的道理是懂的。
广宁干旱之时,河水断流,人畜饮水困难,于是就打井。到了后来,井里也没水了,于是只能南下劫掠。
如今河北的状况大概就是稳稳拿下一季收成很一般的粮食,井里算是有了点水了,但和大旱之前还是没法比。
至于让断流的河湖恢复,那却不是一年之功了。
“长史说得在理。但若梁王不赈灾,可没今日这般景象。”有河北出身的随从说道:“不赈灾,流民遍地,攻杀郡县长吏,将那些本来还能勉强支撑得下去的百姓也裹挟进去,破坏甚烈。今赈灾三年,河南固然怨声载道,但河北保留了更多的元气,恢复起来也更快。”
“是极。”苏恕延一怔,立刻顺着他们的话点头应是。
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但怎么说呢,他毕竟是乌桓人,在汉地做官多多少少也面临异样的眼光。
底下人也不一定会对他多尊敬,私下里说不定在讥讽乃至咒骂他呢。
他这一辈子,注定难以有多大的成就,他儿子那一代多半也不行,兴许孙辈才能真正融入汉地士人群体吧,不再被他们当做异类——如果他孙子还能做官的话。
“吃罢早膳就走吧。鲜卑使者那边,遣人知会下。”苏恕延吩咐道。
说完,径自坐在一根木桩上,准备开饭。
话说太行山上冲下来那么多巨木,从去年开始便已小范围利用,今年还没什么大的动静,但夏播结束后,应该会有人出门收集、加工、转售、运输,换回粮布,补贴家用。
老天爷害了河北人民,但总算还爆了点金币:数百万根大木。
随从们很快把早饭送了上来——其实就是干粮,拿火烤一烤罢了。
当然,苏恕延及随行官吏还能吃点热乎的。
有人自民家收了点黄不拉几乃至黑乎乎的面粉,给他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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