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廨外,忽然响起刁丙的声音。
“郎君,县令发来公文。”
“等着。”薛白道,“不许任何人接近。”
“喏。”
杨国忠原本处于惊愣状态,不得不回过神来,想了想,他干脆解开腰带,掀开外袍,腰上的一团白肉当即往外弹。
之后,他掏出一个锦囊。
“怎能说是谎言?阿兄我也是一直挂着的,多少有些效用。”杨国忠面露讪然,赔笑道:“有些发热、发痒,总归是更能勃了些。”
薛白就笑笑,不说话,坐在那,随手拿起一卷公文漫不经心地翻着。
杨国忠站在那,像是来禀报事情的,但既当过唾壶,他也拉得下脸,带着讨好的语态问道:“李道长如何说的?”
“他说蜈蚣虽去头足、未必不带毒,甘遂更有毒,这几味药药性皆强,能刺激血气,如你所言,壮年男子带了发热,发痒。然而圣人已老迈,再刺激血气,能有效用几何?若是,再蚀破了皮……”
说着,薛白不由在想,李隆基真正让人失望的不是疲软,而是贪心。
一个六十六岁的老人妄想着恢复三十三岁的精力,不肯坦然面对衰败与死亡,懦弱而自私,如同他治理,无非已无力面对王朝百年积累的顽疾,却始终眷恋着权柄,为的是天下吗?
为的是那一根疲软的私欲而已。
“若圣人蚀破了皮。”薛白眼神渐冷,讥道:“阿兄与李道长,皆可去死了。”
杨国忠听得脸色煞白,道:“他一开始不是这般与我说的。”
“他一开始也未想到国舅将他引见给圣人。”
杨国忠敏锐地捕捉到了薛白话里“国舅”的称呼。
大家都是一心上进,指责王鉷、安禄山谋逆,无非是要踩着他们往上爬。
薛白这次为何回长安?为了杨銛死后留下的势力,为了与他争夺杨党,谋逆案只是双方交手的一个契机。他本想把王鉷、薛白一并除掉,结果反过来了,薛白借着除掉王鉷打压了他。
谋逆案的表象之下,其本质还是权力的分配。
“阿白听我说,当时是这样。”杨国忠把姿态放得更低,“阿兄忽然过世,本该是由你来主持局面,我们兄弟姐妹中,唯有你是最有能耐的,伱看,我凡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写信问你。可当时情形就是杨家没了主心骨,李林甫、王鉷大肆排挤我们的人,我急啊,一边催你回来,一边把李遐周引见给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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