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却蹲坐在地,抚桌对章越道:“我省试及第后,书信一封寄给老家报喜,昨日方得回信,父母双亲皆是欢喜,唯独……唯独……”
说到这里黄履已是说不下去了。
章越问道:“难道是那位与你青梅竹马的女子……”
黄履点点头道:“她还不知我得了廷试第五名就已病逝了。”
章越心道难怪。
“那如何办?”
黄履道:“虽未成亲,但已是定亲,按老家风俗即已是我黄家人,爹娘的意思就葬在我黄家祖坟。我已与朝廷告假回乡,亲手为她刻碑,服一年之丧。”
宋朝官员丁忧没有为妻子服丧的,更不用说还没过门的。黄履刚考中进士就请假一年加上路途往返,这大好仕途说不要就不要了么?
章越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安中,你要三思啊。他日你我还要同朝为官,不可自毁仕途啊。”
黄履摇了摇头道:“度之,眼下我已方寸大乱,别无他求。你也知我并非太热衷于功名。能与你同榜及第,实为此生幸事,至于其他就看缘法吧。”
章越闻言说不出话来。
黄履可是进士第五人,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任性请假回家,会给吏部那边留下这名官员任性自我的印象。
你自己都不想当官了,还要别人怎么扶你?
章越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安慰了黄履几句,眼见他继续喝酒,章越怕他醉得不省人事,当场出丑,让人扶他先行回家。
章越回来时正好碰到押宴官沈遘。
押宴官沈遘见黄履为人搀扶上马车离去,不由对章越问道:“黄安中为何中途离场?”
章越听沈遘言语似有几分不悦之意,也知黄履宴半离场不和规矩。
于是向沈遘解释了一番。沈遘是章越,黄履的殿试初考官,名分上也是二人的老师才是,应该可以理解。
沈遘闻言心底叹道,这黄履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难得,难得。
不过沈遘面上却道:“此实不值当。但我也不会与旁人提及。”
说完沈遘看向黄履远去的马车不由略有所思。
PS:吴充是任淮南路,之前记成了淮南东路,实际上是熙宁年间才设立的淮南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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