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这座大河北岸的兵家要地已经被契丹北归大队完全占据,一路以来的混乱,让耶律德光忍无可忍,直接厉行整饬。经过不断的调整,严铬约束过后,总算有序了一些,当然只是差强人意罢了。
中军御帐中,耶律德光披头散发,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白绸衣裤,赤着脚,随意地坐在胡床上边。脸上泛着点异样的红光,额间冒着细汗,不时用手擦拭着,衣襟敞开,露出胸前茂密的毛发......
冯道躬着腰坐在侧边,老脸十分平静,但心里难免紧张。这几日,耶律德光似乎特别喜欢召他来尬聊。
耶律德光手里拿着张地图细细浏览着,估计是在研究接下的撤军路线,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一名内侍,拿着把扇子,站在侧边,小心扇着风。
“用点力!”感觉到送来的弱风,耶律德光扭头,狠狠地呵斥道。
内侍吓了一跳,立刻增大力度,加快频率。肌肤感受着风的爽快,耶律德光终于舒服了些。
收起地图,看向拘谨地坐在那儿的冯道,说道:“冯公!”
“臣在!”冯道屁股离凳,一如既往地恭顺。
“坐!坐!”耶律德此刻仿佛将暴躁情绪都屏蔽了一般,随和地摆了摆手,说道:“还记得,你初至汴京时,同朕说。中国生民,佛祖再世都救不得,唯朕能救。然而现在,整个中原都在反对朕,袭击朕的军队,杀害朕的官吏,投靠朕的敌人。这,该如何解释?”
耶律德光的样子,显得很平和,好像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听在耳中,冯道额间却不由生出些冷汗。别看此时的耶律德光态度温和,他却也不敢再直指他的施政问题了。
暗暗斟酌了片刻,冯道谨慎地回答道:“乡民多愚昧无知,不识天威,受人蛊惑,悍然行悖逆之事.....臣无德无才,痴顽迂笨,所言有失,请陛下治罪。”
“冯公啊,有的时候,与你交谈,朕颇感舒服。但有的时候,又太过乏味。”听完冯道的解释,耶律德光嗤笑道。
冯道头埋得更低,显得更加谨小慎微。
“想去年,朕亲率大军南来,一路所向披靡,直下东京。如今不及半岁,带着人灰头土脸地北返,朕这心里,却是百端交集,感慨良多啊。”并没有与冯道计较的意思,耶律德光叹息道。
“中原局势混乱,乃是非之地,短时间内,恐怕也是难以平息下来的。陛下只是暂归北国,休养生息罢了。河北诸州,百万户民,仍在您的掌控之中。只待归国,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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