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谟走出皇城正南门时,天色已然黑透了,周边守备森严,禁军卫士如同雕塑一般伫立不动,对于他这个从宫门内走出布衣,目不斜视。
夜幕之上,挂着一轮弯月,月色黯淡,不过皇城之下,钟谟神情之间,却带着一抹释然,回首望了望如山耸峙般大汉皇城,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与汉帝一番问答,其放自己回金陵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作为北汉在南唐小朝廷中的内应,为其效力。于钟谟而言,这并不是太值得喜悦,因为深思之,这似乎是颗带毒的果实。
首先,他若自东京南归,能否得到李璟与南唐朝廷的信任就是个问题,若是像李德明那般,被问个通敌之罪,那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见的。
其次,做背主之徒,心里有些过不去。若在汉廷,被赐个一官半职,心里倒还那么大障碍,要是回金陵,食唐禄,却做背君叛国之事,传出去,对名声总归不好。
但是,思来想去,钟谟发现,自己并没有更多的选择。汉帝一召见他,那么接下来他在东京市井苟活的余地都没有了。另一方面,虽然能够忍受潦倒生活,打心里边,钟谟确实不愿长久如此,再加上,妻小宗族皆在江东,能够回乡,总归是好事。
还有一点便是,钟谟对汉帝所说,倒也尽是心里话,他是真的觉得,按照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北汉削平诸国,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走一步,算一步,钟谟只能暂作此打算。大概是知道钟谟的拮据与窘境,刘承祐赏了他百两银钱,怀里揣着赏赐,沉甸甸的,不过钟谟脚步却轻快无比。回到租住处时,钟谟已然想好了,回到金陵后,如何向李璟解释,又如何面对南唐朝臣的诘问。
......
“陛下,那钟谟拿着礼部所发关牒,登船南归了!”宫内,刘承祐收到了汇报:“钟谟临行前,厚报寄居人家与对其施恩者,在城中雇佣了两名随从,以作护卫......”
“既能念宿食之恩,但愿其能不负朕的厚望!”刘承祐淡淡地说了句,吩咐着:“传命沿途关卡,与其方便!”
“是!”
芒种过后,气温明显提升了,河北的大片麦田已然开始收割。东京这边,又是一场夏雨,雨量甚大。
“陛下,慢点,衣服湿了!”张德钧举着把大伞,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提醒着,有些忙乱。
一直到枢密院内,刘承祐的脚步方才放缓,张德钧收起伞,赶忙帮忙掸着皇袍上沾染的些许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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