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王朴径直起身,朝外吩咐着:“来人,备车驾,我去一趟郑府!”
淮东按察使郑仁诲,素有才德,器量非凡,原为枢密副使,是郭威的故旧。南征之后,当时的枢密使郭威思退,自请就镇地方,又将郑仁诲举荐到淮东当按察使。可以说,淮东按察司的架构是皇帝刘承祐提出的,但具体落实完善的,却是郑仁诲,也为后续河东、关中按察司的成立,做了个榜样。
夜幕的下的郑府,恬静而安宁,丝丝和风,尚且带有少许凉意。只是在后院,空气中尚且弥漫着些药味,郑仁诲一身素衣,躺在榻上,其妻于一旁侍奉汤药。
得知王朴上门,立刻吩咐管事于堂间招待奉茶,尔后不顾发妻的劝阻,起身着装前去见面。当看着面浮病态,被家人搀扶上堂的郑仁诲,王朴吃了一惊,赶忙迎了上去,连连告罪:“是王某的不是了!竟不知郑公病笃若此,上门叨扰,怎劳郑公亲迎!”
“无妨!”郑仁诲摇了摇头,缓缓坐下,示意王朴用茶:“礼不可废!再者王公难得过府,身为主人,自当尽心招待!”
“郑公乃柱国之臣,擎天良才,还需保重身体啊!”王朴劝道。
郑仁诲倒是一片豁达的样子,应道:“我已年近六旬,疾病缠身,生老病死,是乃天理,强求不得!”
“王公不是北上巡察洪泽了吗?”说着,郑仁诲问王朴,气力明显不足。
“傍晚时分,方才回衙!”看着满身衰朽的郑仁诲,王朴压下了原本打算说的话,改口说:“听闻郑公身体抱恙,特来慰问一番。”
“王公盛情,我多谢了!”看着王朴,郑仁诲轻声说:“你连夜而来,只怕也是听说城中的变故了吧!”
“瞒不过郑公慧眼!”迎着其目光,王朴轻叹道:“按察司虽主掌一道之刑名司法之事,但监察之责,却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沈、孙二人,假皇命,携天威,行事上,也确是失之操切了!”
素来性烈刚直的王使君,也会评点他人操切,也算是一桩异谈了。闻之,郑仁诲却是摇了摇头:“我终究有失御下之责!被带走的几人,执法徇私,被赵凤收买,为之张目,冤陷无辜。这半年来,我身染疴疾,却是放松了对下属的教导与监督。
执法而枉法,每思之,便觉愧对陛下与朝廷,也愧对那些屈辱受害的吏民!”
“原来是这样!”王朴这才恍然,见他情绪渐渐激动,赶忙劝解道:“天日之下,尚存暗角,郑公又岂能杜绝一切奸邪,不必过于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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