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赵国公诣阙求见,正于宫门待诏!”
万岁殿,近来已成为刘承祐的寝殿,读书、写字、习武,皆在此处。
冬风卷动着宫殿外的寒意,门窗未掩,殿内暖炉袅袅生烟,蒸腾的热气协助刘承祐对抗着冬季的寒冷。内侍小心地走入万岁殿,朝着正在条案上练字的刘承祐禀道。
刘承祐的手很稳,钩写完一个“攀”字,方才停下,稍微抬了下眼皮子,淡淡道:“宣他来万岁殿!”
“是!”
条案边上,二皇子刘旸正掂着小脚,卖力地给刘承祐研着墨,手上、袖子间沾染了些许墨迹。见他有些吃力的模样,刘承祐微微一笑,和蔼地道:“累了,就坐会儿吧!”
刘旸摇摇头:“不累!”
又蘸了蘸墨,刘承祐以一个昂然的姿态继续挥笔,他的字是和已故书法大家杨凝式学的,虽然未经苦练,但终究有所成,勉强能够看得过去,比较正。当然,杨凝式的遒劲纵放,是半点没有学到。
“二郎,这《蜀道难》,听说你会背诵了?”刘承祐随口问道。
“会背第一、二阙!”刘旸老实地答道。
“背来听听!”刘承祐说道。
刘旸走到小案边,喝了口煮着的热茶,方才朗朗诵来。听着小儿清脆的背诵声,刘承祐神宇间,流露出少许的疑思,孟昶竟然主动求见,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万岁殿外,孟昶微躬束着身体,还是一身华丽的锦服,孟氏一族被迁至开封后,刘承祐确实并未苛待于他,赏赐了大量的钱帛财货,供其一家用度,仍能满足其在东京的锦衣玉食,当然不可能像在成都时那般豪奢。
孟昶被刘承祐赐封为赵国公,其膝下三子也挂勋衔,其母李氏素有贤名,赐封诰命,汉太后李氏不时召见孟家的女眷进宫叙话,以作抚慰,昭显天家的仁德。
距离蜀亡还不足三月,但孟昶明显老了几分,发间的灰丝很是明显,亡国之君的滋味,绝不是那么好受的。唯一感到庆幸的,到东京之后,汉室优待之,虽然比起荆南高氏略有不如,但优渥的贵族生活还是能够保障,并且未加折辱。
在东京定居之后,孟昶很久就投入奢靡的贵族生活,比之从前更加堕落,更加颓废,一方面是为了尽量消除汉廷的戒心,一方面也是想通过醉生梦死的生活缓解亡国的哀痛,并且适应新的身份。
但是,人有避祸之心,天有不测风云,蜀乱消息的传来,让孟昶从安逸的生活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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