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坐起,看着刘承祐,双眸之中也不由露出一丝心疼之色,道:“我无甚大碍,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倒是你,赶了这么长时间路,甚少睡眠,你才要注意保重身体啊。你若是倒下了,置天下何安?娘娘她老人家,只怕也不愿看到你如此......”
此时的刘皇帝,黑眼圈严重,双瞳中布满了血丝,因为疲惫精神也显得极差,面上的胡须也凌乱了许多,整个人状态都有些不对。
“喝点粥吧!”刘承祐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那般压抑。
见其状,大符抓住他的手,轻声唤道:“二郎!”
闻言,刘皇帝身体略绷,而后苦笑道:“你也许久没这般称呼我了,这天下也只有娘和你能够如此称呼我,然而如今......”
哀伤之情溢于言表,大符的两眶也已泛红,握着刘皇帝的手紧了些,劝慰道:“生尽孝,死尽哀,娘娘辞世,自当举国同哀,你不必过于自责了!”
闻之,刘皇帝以一种讥讽的兴趣道;“你说,我为什么连‘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都不懂?这一路游山玩水,真是好兴致!”
“我这几日,也在回忆过去,我究竟如何尽孝了!”刘皇帝深沉自语道:“太后礼佛信佛,我则灭佛抑佛;太后爱诸弟,我尽夺诸舅之职权,贬小舅于边陲;姐弟常在京外,使母子长年难见一面;太后屡次为皇叔说情,我则一次次拒绝;太后几多染病,我又有几次侍奉汤药于榻前.....”
说着,刘皇帝双眼中也不由渗出了泪水,就像水闸崩开,涕流不止。见状,大符将刘皇帝揽入怀中,而或许是找到了一处可以依靠的胸膛,刘皇帝终于失声痛苦。
“我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秋夜凄冷,符离馆驿之中,帝后二人,抱头痛哭,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了。这是刘皇帝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落泪,第一次忘情痛哭。比起先帝刘知远驾崩时的平静,太后的与世长辞,可以说头一次将刘皇帝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一场大哭之后,情绪得以宣泄,刘皇帝也恢复了些正常,仍在赶路,却也不像此前那么拼了命地赶。当然,也是为了照顾皇后,太后已经去了,却也不想皇后再出什么问题。
放缓速度后,一道道诏令,也从刘皇帝这边,直接发往天下各道州。无其他,国逢大丧,让天下所有道州为太后举哀,刘皇帝克制的地方就在于,勿扰黎民,以一道严厉的措辞警告各地官府,不得假国丧滋事扰民。并且强调,如有举告,差实则以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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