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发出“啪嗒”的轻微响动,她眉头一皱,冷声道。
“依哀家的意思,自然是狠狠的罚上一顿这等恃宠生娇的嫔妃,才可彰显后宫的宫规法纪,可她到底是皇帝你的新宠,你既喜欢,倒也不必太过苛责,褫夺封号,遣送回咸福宫,小惩大诫即可。”
太后能从先帝的后宫中全身而退,自然不是个蠢人,依着她往日里的心机谋算,必定不会这么直白了当的与皇帝呛声,毕竟弘历不是她亲子,往日里二人的母子情分也多半是试探博弈,互相防备着对方。
可如今她自己心里先乱了分寸,那高氏的阿玛高斌是造成她的胧月和亲的最大推手,凭什么她的女儿要去那荒蛮之地受尽苦楚,而高氏就能富贵加身、荣宠一生了?
原来高氏失宠病重,她指使齐汝调换了药方,眼看着就要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咸福宫里了,谁承想那女子倒是有几分运道,又入了她这个薄情寡性的养子的眼,重又得了恩宠。
她本还坐得住,毕竟弘历向来就是个多情的性子,却从来都不会专情,恐怕也只不过是找个乐子罢了,不值得上心。
可如今整整一个月过去了,高氏竟还住在养心殿中一动不动,弘历也没有丝毫厌倦的意思,就连她举荐的叶赫那拉氏都被冷落了,她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难不成,事实与她所想的有太大的出入?弘历转了性子?
她心思转圜间,却依旧冷着脸,左右她与弘历本就关系浅淡,她好歹也占着辈分大义,并不觉得他会为了区区一个高氏就与她这个养母撕破脸皮,左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憋着气罢了。
良久的沉默中,弘历分外冷淡的声音自一室沉寂中响起。
“皇额娘何以对贵妃偏见颇深呢?”
闻言,太后心下一紧,拧眉看了过去,不可置信的问道。
“哀家对她有偏见?”
“这般不顾规矩体统之人,皇帝觉得,难道不该施以惩罚吗?”
弘历面上好似无波无澜,唇边的笑意却是没什么温度,眸中更是泛着冷意。
“朕倒是没有觉得贵妃有越矩之处,她向来体弱,气血亏损,只不过留她在养心殿休养几日,便有不长眼的狗奴才来皇额娘身边说嘴了吗?真该拉下去杖毙。”
太后神色一滞,对着他明晃晃的威胁意思,她出奇的愤怒了。
“皇帝如今当真是威仪无双啊!连哀家的慈宁宫都能喊打喊杀的,来日岂不是还要着手废了哀家这个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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