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眼前再次有寒风卷起,雪花飘零。
破城之日为冬月,驱归长安则是腊月,正值天寒地冻之时。
又遇大雪,俘虏为人马所践及冻死者,十之二三,尸骨填满沟堑。
提起那段悲惨而屈辱的行程,陈顼再也不能用平时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来掩盖情绪。
他森然道:“南朝文武百官连同家属,沿途坐槛车、戴连枷、系缧绁,如同猪狗一般被驱赶,毫无尊严可言。”
“有怀抱小儿者,被夺走掷于雪中,以刀杖殴打前行,只听小儿哭声渐弱,终于断绝。而父母步步回顾,号叫不舍。”(注1)
陈顼盯着侯胜北,眼神有如刀锋:“数百官员,十数万人就这么一路到了长安,在北朝为奴为婢,你觉得意下如何?”
侯胜北终于明白,阿父为什么会选择结交安成王了。
经历过这么一段人间惨事,只要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一定会与北朝势不两立吧。
他缓缓道:“这批人之中,和安成王一样仇恨北朝,心念故国的一定为数不少。”
“是的,这些人一旦组织起来,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然而我还需要一个人。”
陈顼看着侯胜北的目光变得火热:“这个人必须能文,和那些世家名士诗歌应酬。能武,擅长跑马骑射田猎,打入北周关陇子弟的圈子。”
他在一个坟头前停住,轻轻摩挲墓碑。
“此人需要通晓戎事,才能把握军机情报;敢于相机决断,才能应对突发局势。此外还须聪明有谋略、能用计。最重要的,必须有报国之心、赴死之勇。”
陈顼深深地看着侯胜北:“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你的出现。”
侯胜北对安成王的评价安之若素,什么报国之心,他现在有的只是报仇之心吧。
陈顼彷佛知道他内心所想:“现在你权且当作是为我做事,与大哥并无关联。”
侯胜北淡淡道:“一旦被北朝发现,自然就是谋逆死罪。”
陈顼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是的,为了维护和北朝的友好关系,我朝绝不会承认此事,你只能默默无闻地死去。”
侯胜北笑了起来,只要陈蒨一天在位,他在南朝的前途,就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北朝一搏?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安成王愿意启奏至尊,同意让我家人返乡,侯某便领了这件差事。”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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