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荀法尚这么一说,侯胜北有些汗颜,却又难以反驳。
就拿和士开这件事来说,他无疑是抱着不良目的去的。
但是交往的过程挥洒自如,毫不刻板生硬,纯任天然,否则怎么能瞒过本身就是擅长以谄媚事主的和士开?
冼姨说的,自己表面乖,实际一肚子坏水,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哎,怎么会这样呢?
……
两人说了一会儿正事,相约出门去走走,体验北齐风物。
一路骑马出城,来到邺城之南,漳水之畔。
前一天刚下过雨,土地湿润。
荀法尚也不嫌泥污,踩了踩肥沃的土地:“据说此地本是瘠薄,西门豹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方成膏壤,亩收一钟。”
侯胜北感叹道:“一钟折约四石半,那是极好的田地了。”
他望向浑浊的漳水:“此河水多泥沙,本多灾患,西门豹既溉且粪,化害为利培育良田,确是能臣。”
追思前人功业,两人早就从史书得知,邺城立有西门豹祠,便想去瞻仰一番。
沿途寻去,只见新渠沟通漳水,周流城郭,还有水力推动的石磨。(注1)
水磨一物,于江南颇为少见。
建康台城的乐游苑有一具祖冲之设计的水碓磨,精巧却不是用于民生,两人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荀法尚赞道:“北方食麦,以此法磨面,日夜不停,极省人力。”
侯胜北也道:“天地之力,一至于斯,如能善用,非人力可及。”
只是这西门豹祠却屡寻不到,找个本地老农一问,才知道已于天保九年为高洋所毁。
“那年大旱,皇帝因为求不来雨水,就把西门大人的祠堂给拆了,还挖了他的墓。”(注2)
老农叹息一声:“唉,下不下雨那是天意,和西门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就算丰收,我等小民还不是日子过得拮据不堪。”
两人听了默然,心情变得低落下来。
此时庄稼长势喜人,然而正是农家最为窘迫之时,存粮将尽,新粮未收。
青黄不接。
……
此后数日,二人或以诗书礼仪,或以金宝财货,各自结交北齐官员不提。
这一天,到了相约拜访司徒、太尉的日子。
北齐制官,多循后魏,置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拟古上公,非勋德崇者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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