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在这儿!”
可不是?一家门闪着,斜斜的阳光,照着苍白的脸,扭一下头向西,才看见,碎花棉袄,碎花棉裤,青布棉鞋,同为碎花,碎碎不同,一个是蓝底,一个是红底,袄上花大,大到整个前胸就两朵花,裤子上花小,小到大洋,甚至比大洋还小,东洋的玩意儿,脸白,白得有些吓人,不见血色红,如戏台上的妖精,红嘴唇,是那种红得发亮的娇红,手指修长,指甲超过二寸,头子椭圆,胭脂粉红色,透着亮亮的点。
黄安知道这是寡妇李墨香,笑容是挤出来的僵硬,碎碎的有撕裂的残,他没有经验,更没有对付女人的经验,虽说常看见女人,但不知道怎么和女人交往,他习惯于低着头,闻女人身上的香,每个女人不同,香就千差万别。
如果没有记错,李墨香是陈渐钢的女人,陈渐钢是兴盛马帮的头,年轻力壮,靠这个,家底殷实,这爿大宅院,就是那些年走帮攒下的,据甸子人说,这个李姓女人,原在西凉县城第一中学,因被人绑票,被马帮所救,所以后来,就嫁给了陈渐钢,日子过得写意极了,头一年结的婚,第二生下个大胖小子,虎头虎脑,甚是招人喜欢,取名陈啸虎,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一磋一磨,三年俩,按照这个频率,生下一串孩子,象芝麻开花,女人如此能生,这让陈渐钢很高兴,女人闲着没事,生出四儿三女,还有再生的趋势,然而,幸福就是那样,人随潮流草随风,运气不可能永远托着你,一路前进,正当陈渐钢心满意足,想要继续大展宏图时,命运的交响曲,就象琴弦崩断,美妙的旋律戛然而止,陈渐钢在西凉县正西一个叫沟窑的地方,遭遇了悍匪单德州部袭击,一下子被射杀了四个人,就包括帮主陈渐钢,那是四年前。四年来,这个女人带着孩子们深居浅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现如今,孩子还没有长大,最大的陈啸虎也不过十七岁,在县中学上学,虎父无犬子,这话很多时候不正确,无论是外形,还是脾气,这父子俩都有着天壤之别,父亲虎背熊腰,儿子细细长长,脾气更不用说,父亲虎虎有生气,儿子阴郁着,落落寡欢。
黄安看着她,这女人虽比他年长,经过风,历过雨,依然那么好看,他愣愣的,看得牛拉车走了好远,他还在那儿看。
“傻子,你的牛车跑远了!”女人“嘻嘻……”笑出春水的欢快。
“那----那----那我去了!”
“真是个瓜娃子,天生的土头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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