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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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走,我们高攀不上人家!”黄二瘪皮虱子既不懂礼貌,也不友善,不会让座,也不会倒茶,几条小板凳上,污污地脏,偶尔沾个鸡屎,也是难免,一叠粗磁大碗,撂在那儿,是磁粗还是没有刷净,上面斑斑点点,不好确定。
鸡屎味过重,有些熏人,“哟,哟哟,黄二瘪皮虱子,你咋这么不识抬举呢?你当你女儿真是金枝玉叶呀?大字不识一箩筐,还拿上劲了,人家是什么家第?你是什么家第?人家就象孙悟空一样,随便拔根毫毛,比你腰都粗,你就偷着乐吧,这是你女儿几世几劫修来的福气,想想吧,别一根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天上掉馅饼,多少人踮着脚没够着,却砸你头上,你就偷着乐吧!晚上没事,多烧几柱香,多给祖宗磕几个响头,他们埋入风水宝地了,祖坟正咕嘟咕嘟往外冒青烟,放下了,好好看,别把眼睛看花了!”白金枝一走三拧腰,“过两天我来听信!”
黄德荣扔了草根,颓废坐在那儿,苦水中泡大的,却不知道怎么办了,手足无措,这是真的吗?双手对搓,直到手搓疼,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而后会一声不响落到他的头上,他这一生是穷怕了,从他记事起,就穷,穷到骨头缝中,想想,酸,泪水就不自觉流下来,自己没本事,连累儿子十五岁就替人当了长工,一双儿女没有吃过饱饭,连件象样衣服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蹲下去,象头受尽委屈的公牛一样,“呜呜……”哭上了。
树林,无尽的树林,树木虽稀疏,却海一样,走不出去,二十岁的黄铃,却大着胆,向纵深走去,里面有些幽暗,阳光,冬季里的阳光柔弱无力,可以随意折断,有时,连稀疏的树林都钻不透,她可以看见树干上的光斑,在风中摇曳,光秃秃的枝子,乱七八糟堆栈,阳光的眼朦胧不清,林子里是个并不是寂静的世界,野兔和狐狸,象故意逗她一样,时不时在她身边跳窜一下,呜呜的风在树梢鸣响,不用斧头和砍刀,那里手指粗细的干树枝,俯拾皆是,有些上梢树干,因为放肆地与风而舞,被风拦腰折断,那样硕大的枝,好几个月栽在地面上,风剥雨食阳光吻,咂吸它的水份,就象血液,支持生命的血液,被风耗干,通常这样的断枝,她弄不动,要用砍刀分解,她的钩形砍刀,一连几下猛剁,等到她想刻意退出林子时,她犯了愁,柴禾太多,她扛不走,一捆捆扎着,通常是象蚂蚁搬山一样,在视力范围内一捆捆挪动,累了,就靠在柴上,随便扯一根干草,在嘴中咀嚼,苦中有丝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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