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倒吧,一个个都是少爷小姐,这等粗活失了他们的身份!”
“你就这命!这事平时不都是陈妈在干吗?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亏你说得出口!这些都是你从苏、杭带来的细软料子,你舍得让粗手粗脚的陈妈洗?要是洗坏了怎么办?”
黄兴忠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胸腔中有一种酸,酸到骨头上,有一种涩,涩到经脉中,但更多是甜,全身每一个实的、空的罅隙中,都弥漫着这种体味的甜。
去年冬天,他以为这只是开始,以后会以此为起点,一场场大雪会接踵而来,所以他在天气稍微晴朗,路面稍稍好一些,就赶紧处理积压,购进急需的原料,然而,那个冬天斜了,没有按照常规走,这场下了三天的大雪,既是这一年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盘点下来,这一年,比前一年强,直到腊月二十六、七,最后一支穿过黄花甸子的驼队才从这儿消失。
他为什么无端端想起去年的事?眼皮跳得厉害,因为这个孙德行那个表哥叫单无霸,是西城最大的土匪,难道说家里要出事?这种臆想一直气若游丝,在他心中飘,让他六神不安,想起去年折腾孙德行的快意恩仇,心一阵紧一阵,这种感觉很不好,孙人物小,但他可以在土匪窝里,自由穿行,日子混不去时,孙会舍下这张老脸,去找土匪借粮,有单无霸罩着,谁还就拿他没办法,虽说有借无还,每一次还都不空着手,虽说是仨瓜俩枣,勉强混个肚子圆,谁让孙和单从老一辈都是桑树上挂着棒,多少沾着点亲。但有些事缠手,要甩甩不开,就象一双手插进和着的面里,我对孙德行是不是太刻苛了?这事都过去一年了,怎么这时候涌上心来?他跺跺脚,努力从去年的阴影中走出来。
雪依旧沸沸扬扬,看起来下得正酣,他不紧不慢走着,心中五味杂陈,眼见着就要到了烧刀红酒店,突觉得身后有熟悉的人气飘过来,还未等他转脸:“黄大老板,这都隆冬了,眼见着这‘年’也走到跟前,你怎么还在焦原镇上晃悠,不打算回去了?我们焦原镇什么东西绊住了你?让你留恋往返?”“怎可能?哟,是镇长大人,你这是……?”他转过身,和沈向东差点儿撞个满怀,沈向东不自觉往后退几步:“还不是刘麻子那孽障,自从去年秋收时节剿匪以来,就一屁股坐在焦原镇不走啦,整日胡吃海喝,说实话,我是被他折腾得够呛,这些杂牌军,比匪还匪,我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你不会向县长大人参他一本?”黄兴忠拍拍身上雪花,哈出的热气,真扑沈向东的脸,并友好地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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