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霾气团还在竭力延续昨夜的凶猛甚至越发肆虐起来。刚刚勉强爬起来的太阳转瞬被吹得摇摇欲坠、笼罩得近乎昏暗而毫无光彩,万物尽在凛冽的旋流中颤栗不已。
又一个令生命蜷缩而无奈的日子,就犹往如昨地依然这般光临!
1998年,淞阳地区最后一场雨水落在“霜降”后第二天的傍晚。
这场严重滞后的倾盆大雨持续瓢泼了两个昼夜,如同是把旱季里缺失的降水一锅端来。罕见的降水导致距离市区不到三十公里的淞河水库水位暴涨,最高水位超出历史警戒线两米多!这在淞阳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据说,市政府在子夜紧急例会,并且启动全市防汛抗灾一级应急预案,引发淞河下游两岸地区相关六个乡镇一万多农户连夜紧急撤离。
……
半旧的黑灰色桑塔纳轿车,静静趴在淞河水库大坝一偶。
司机陶冶关上车门的同时,迅速转身哈腰疾跑直奔鸡冠山顶。平时,这是他自己测算心率、提速与强化耐力的最佳方法。
站在附近的鸡冠山顶俯瞰整个水库:混黄污浊的水面就像是铺盖着一大块肮脏的绸缎,随风不停地突突颤抖。岸上的桑塔纳轿车也几乎完全湮没在昏天暗地的风尘里,变成一粒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被忽略的“乌米”,犹如巨大的布满灰尘的脸盆沿儿上瘫软着一只弥留之际的病蚂蚁。
水库环坝上那些夏季里粗壮而丰满的垂柳,此时已经凋零了所有叶子。唯有数不清的细长虬状枝丫随风胡乱地向四处抖动挥舞着,极像是落水者垂死前的挣扎状,一刻不停地张牙舞爪般地抽打着周围,并且随着强劲的西北风发出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的刺耳声响……
此刻,张茂林一个人孤单冷清地坐在桑塔纳车里。他实在觉得有些乏味,打心底也很想下车随处溜溜。但是,外面强烈的冷风又让他绝不敢实现这个本来是简单至极的念头,复发的哮喘病几乎摧毁了这个刚刚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冬日里的一切冲动!
张茂林原本不是软弱、拖沓、迁就的性格,但是一旦哮喘发作所引发的近乎窒息的痛楚,的确是令自己不敢有越雷池半步的奢望。
张茂林几乎是蜷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早已过时的肥大雪花泥上衣,明显松垮地包裹着张茂林并不肥胖的身体。领子紧紧贴在颈部,张茂林很吃力地调整呼吸,但效果明显不佳。他很清楚,如果胆敢现在贸然下车极容易导致他瞬间窒息。
尽管眼前唰唰作响的暖风鼓噪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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