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穿不惯长袍,索性上半袍子紧在腰间,寒风从敞开的衽口灌入,也未觉察冷意,大咧咧提着䦆头,杀气腾腾。
方才尚远,且声音低沉,朱兴盛未能辨清,只听得小姒儿几字。见华云龙这般阵仗,登时直起身,肃声询问:“小姒儿怎么了?”
那边厉声道:“李升那混账要绑了小姒儿卖去定远县,你定主意,咱这拳头不惧再染他人血!”
朱兴盛闻言,起先只是一怔,随后目光凝起,面色一点点簇起寒意。
“铁䦆给我。”朱兴盛接过铁䦆,掂了几下,目光看着天边,又落回寨子,“阿姆几人今日还未去往定远县,都找来吧。”
先前固然有过类似担忧,一众流民聚拢的寨子,泥沙俱下是常态,可这时真遇上了,忽然有着当头棒喝的感觉,许多不久前没头绪的事一点点明朗。
有人的地方向来逃不开江湖宿命,什么是宿命,安身立命、利益争夺、恩怨相报、觊觎妻女……当诸如此类的强烈想法出现,宿命由此展开,但一切手段的实施需要人手,势力由此诞生。
以阿姆几人为首的势力胜在人多,当时整个村逃难出来,叔父伯父一堆,若其善以利用优势,便会拥有足够影响寨子人心倾向的话语权,可终究朴素,只求自保。
眼下找来他们的试探意味其实相当明显,如今世道不算很好,但更多事情依旧秉承着一套既定的秩序规则,兵过如篦似的惨况还未发生,但小姒儿的事让他清醒认知到之前的想法实在有些愚蠢。
便是自己为明朝开国皇帝的二哥,可那也是十七年以后的事,这其间的岁月战火无情蔓延,生死全看运气,没死才配享宗室特权,死了只能衣冠入皇陵。
这时无论如何也要顾及当下,班底组建总得做起来,这是一条长线,估计得一些时间,但再不能平淡糊涂的活下去。
华云龙一怔,这时反应过来:“难怪此前你资以交钞医治他们家中老弱,后又几次贴补所需,原来如此,你早提防这天。”
说着脸上郁怒:“小姒儿本该衣食无忧,被迫同咱落脚此地,不应如此遭遇,那寨主李升奸诈不堪,行事过于私利,几度克扣寨子物资,早犯了众怒,眼下人心向咱,干他个鸟!”
“这般人心不可依仗,牵连自身如立危墙之下,立场在哪边终究两可,不能完全信任。”朱兴盛提醒着,随后似是自语,“只需要一个暂时的态度。”
华云龙“哦”了一声,舒展着筋骨,若有所思。
二人分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