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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遭遇枕边人的背弃,如今已是哀不待年,心如寒灰,忍垢偷生便是夙愿,馀事入心却是万难。”
待那边话音落下,杏儿的眸子早已泛起泪光。她嗫嚅了片晌,终究轻欸一声,随后回身将目光递向静静等候的阿尔希德。
阿尔希德避开杏儿的目光,侧身看向咚咚,问道:“事情如何了?”
咚咚晃着木桶,里面立时哗哗作响:“这公差小儿到底不同,庖屋多为胡麻油,少见猪膏,我等倒是在地窖寻到不少陈酒与生漆,眼下掺和胡麻油泼走一些,多馀半桶稍后洒给宅门,只待一把火即可焚去大半屋宇。”
“行事干练,你当如半个赛典赤。”阿尔希德赞了一声,随后面色几分兴奋,俨然对纵火一事格外热衷似的,“走,男儿应作四方志,让我等照亮定远的北方夜空。”
咚咚闻言猛一愣怔,赛典赤是何许人也?跟着便摇了摇头,思索它作甚,自身不过照着那位朱公子的计划做事而已。
先前阿尔希德只明说了接下来的行事,对于朱公子虽未细说,但他也清楚了这位恩人乃是驴牌寨的新寨主,年岁似乎比他还少,然而心智绝非自身可比拟。且不说如何设计营救了他们,单是去想不久后要去做的一些事,以及碰上变故怎生应对之类,都有筹划,方方面面是顾全的。
咚咚藉着如此念头,试图勾出朱公子的模样,想必该是与庄主一样有本领的人。
“赛典赤?不承想你这色目人对中原人物这般清楚。”那年长女子本是牵着胡小桃的手殷殷叮咛着什么,这时忽地望向阿尔希德,眼神几分惊奇。
也不待阿尔希德回应,她又侧过脸盯着咚咚手里的木桶,目光游离片晌,轻声说起与前话不搭的事情:“不知这木桶可否赠予我等?”
阿尔希德尚未明白话意,视线里,胡小桃已然抱上那边的身子,颤着嗓音唤上几声“锦姐姐……”隐隐得哭腔之后,再未道一个字,只将脑袋默默埋进那边的胸口。
过得片晌,年长女子揉着胡小桃的头发,嘴角笑了笑,扬起的目光看向阿尔希德:“其实除了忍垢偷生,也算有些心愿的,若是能同这暖翠阁一齐焚作灰烬,来生也好投个干净人家。”
她身后二十来女子闻言,起先愣怔,随后眼睛亮了亮,再望向咚咚手里的木桶时,眼神竟有了几分热切。
……
寅时六刻。
大火自县尉宅舍焚起,过得半晌,夜空骤然一片明亮。光火里,零星云层彤裳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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